“周希希找你有什么事吗？”
两人回到楼上，孔岁宁正想推开房间门，季锦瑜出声问她。
孔岁宁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转身去面对站在她身后的季锦瑜，季锦瑜很高，她需要仰起脑袋去看他。
他的眼神认认真真地看人的时候，让人有无处遁形的感觉，孔岁宁忍不住就全盘托出了。
“她问我，你这两年身边有没有别的女孩或者喜欢上别的女孩。”孔岁宁说完，眸光清亮，紧紧盯着季锦瑜。
季锦瑜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嘲笑。
而后脸色变冷，依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那你怎么说？”
孔岁宁诚实回答：“我说我不知道。”
“我对你的过去一概不清楚，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过任何联系。”
小时候季锦瑜把她关在房间里锁起来，导致她不愿意再见到季锦瑜。他们之间间断了许多年，对彼此的一切不甚了解。
“那你想知道吗？”季锦瑜注视着孔岁宁，声音仿佛不经意似地问道。
孔岁宁一愣，迟疑开口：“知道什么啊？”
季锦瑜：“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空气寂静了几秒。孔岁宁的耳朵瞬间有点热，耐不住这般安静且莫名的气氛。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垂下眼，带了点结巴轻声问：“那……那有没有？”
“没有。”季锦瑜的目光落在她眉眼上，唇边扬起微不可见的浅浅笑意。
孔岁宁垂放在大腿侧的手忍不住揪住了她的裤管，然后又放开。
“哦，知道了。”她想转身逃离这微妙的氛围，全身上下一点也不自在，像是被禁锢住了灵魂一样。
季锦瑜阻止了她，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松松地把她摁在原地。
“先别走。”
孔岁宁抬起头，略显慌乱：“你干嘛？”
季锦瑜的手依旧放在她肩上，表情平静，显得格外认真笃定，双眸里映着孔岁宁的影子，他开口说：“我劝你不要搭理周希希，离她远点。”
“为什么？”
孔岁宁心想这是怪她多事吗？可是是周希希主动过来找她的，不是她主动的。
这是警告她？
季锦瑜察觉到她的言外之意，说：“周希希这个人不是你看到她外表那样温顺，别被她表象欺骗了。你可以把她当作你很讨厌的一个人，讨厌到不想见到的程度。”
“她怎么了吗？”孔岁宁在猜想，周希希做了什么让季锦瑜如此讨厌一个女生。
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去讨厌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他们初恋情谊破灭而心生恨意吗？但这并不与她有任何关系啊。
“别瞎猜，你只需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就好。”季锦瑜揉揉她的肩嘱咐似地说，“下次，别让她靠近你。”
孔岁宁愣愣地点点头：“好吧。”
不过她对周希希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
“回房间休息。”季锦瑜放开了她。
孔岁宁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直在想为什么季锦瑜对周希希这般讨厌，她想了无数种可能。
直到入睡时，脑子依旧活跃。
夜色逐渐深重，也越来越寂静。
季锦瑜看了眼时间，准备放下手机入睡，恰好这时收到了孔岁宁的信息。
孔岁宁：想不明白。
季锦瑜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回了她信息。
季锦瑜：想不明白就乖乖听话。
孔岁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季锦瑜：可以不听我的，下次别喊我救命。
孔岁宁：……
季锦瑜威胁她。
-
午休时间，孔岁宁练完舞，从舞蹈室出来，刚好碰见在画室外画画的林璞。
男生戴着眼镜，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穿着卡其色的裤子，气质干净文艺。
他听到耳边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偏头望去：“练完舞了？”
“对啊。”孔岁宁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凑近林璞身边，视线落在他的画板上：“真好看！”
林璞在练速写，他画了学校对面的一片居民楼，线条流畅利落，光影效果看着很舒服，一看便让人眼前一亮，脑海里蹦出惊艳二字。
“我在练习，随便画画。”林璞声音轻轻的。
“随便画画也很好看。”即使孔岁宁是个外行人，同为艺术生的她也能从林璞的画板上看出了天赋，忍不住又说：“我对学艺术的人是很有好感的。”
孔岁宁眼里是满满的艳羡目光，让林璞忍俊不禁。
“你想学画画？”
孔岁宁眼睛一亮，抬头看着林璞：“挺想的。”
她每次在班级里看到林璞的画，都能激起她的兴趣，总让她有一种错觉她也可以。
“不过，我没学过，一点基础也没有，应该很难吧。”孔岁宁抬起双手，她这双手好像只会弹钢琴，对钢琴以外的东西可能会笨拙。
林璞推了一下眼镜，笑笑道：“没关系，画来玩玩，随性点的。我可以教你。”
孔岁宁兴趣上头，惊喜不已：“真的？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怎么会。”林璞看着她说，“我可以教你简单点的，无聊的时候可以找点乐子。”
孔岁宁弯着笑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啊，你教我画画就当作回报我的救命之恩，以后你也不用再惦记着要怎么报答我了。”
林璞笑意深了几分，带了点锋芒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行。”
孔岁宁思索片刻：“那以后午休时间我可以找你吗？”
“随时都可以。”林璞抽了支画笔送给她，仿佛跟她做了约定。
孔岁宁伸手接过，拿在手里观赏，“谢谢。今天我就先让你休息休息，做做准备，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嗯。”林璞点点头。
孔岁宁下了楼，一直握着那支笔，心情难掩激动。
她把笔塞进背包里，往便利店方向走。南禺的冬天有点冷，她想去找便利店的老板娘要一瓶热牛奶。
想到上次，能在篮球场看到季锦瑜的身影，孔岁宁便不由自主地往篮球场方向望去。
没有看到季锦瑜。
她注意到了赵暖安，还有周希希，周希希身边还有几个女生包围着她。
其中有一个女生推了一下周希希，周希希踉跄后退。
孔岁宁能看得到赵暖安的表情，充满敌意与厌恶，跟季锦瑜一样。她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
当赵暖安抬起巴掌时，孔岁宁叫了她一声：“暖安学姐。”
赵暖安的手停顿在半空，回过头来，看到孔岁宁笑意盈盈地向她走过来。
“暖安学姐，你们是在聊什么好玩的吗？”
赵暖安放下手，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希希旁边的那几个女生，几个女生收到她的示意后慢悠悠地散开。
“没什么，就是看到她了跟她打个招呼。”赵暖安回头对孔岁宁笑了笑，“你不在午休跑出来做什么？”
赵暖安对待孔岁宁说话的语气极其温和，甚至温柔。
周希希被冷落在一旁，平静地低着头。
“我刚练完舞，下来买点喝的。”孔岁宁看了几眼旁边的周希希。
“买喝的，买什么喝的？”赵暖安搂上了孔岁宁的肩膀，笑道：“走，学姐买给你喝。”
赵暖安想转移孔岁宁的注意力，不好意思让孔岁宁这小学妹知悉她有不良的一面，影响不好。
她今天是故意找周希希的麻烦的。
孔岁宁忍不住乐了：“我要喝热牛奶。”
赵暖安连忙答应：“行，给你买。”
有人答应给她买牛奶，孔岁宁暂时忘了赵暖安和周希希刚刚的小插曲。喝上了牛奶后，赵暖安让她快回教室午休。
两人分开了，往各自教室方向走。
孔岁宁专心喝着牛奶，校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转个弯，周希希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野里。
周希希对她笑了笑：“岁宁。”
孔岁宁咬着吸管，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相望，她思忖片刻。脑海里即刻浮现季锦瑜所说的话，季锦瑜要她远离周希希，但人已经在她面前了。
“你在等我吗？”孔岁宁问。
周希希点点头，一张好看的脸精致得不像话，小梨涡浅笑：“嗯，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孔岁宁了然，想到赵暖安的反应，装作若无其事：“没有，我和暖安学姐关系好，我只是向她打个招呼。”
这样讲应该能与周希希撇开关系了吧？
周希希抿唇而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
孔岁宁只好沉默，不开口。她确实是看出暖安学姐在刁难周希希，出手阻止了赵暖安。
孔岁宁略显拘谨：“真的不用，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她可不想承这个情。
周希希歪了一下脑袋，饶有意思地打量着孔岁宁：“你还真善良，怪不得锦瑜对你这么好。”
孔岁宁被噎住，顿顿道：“学姐你说话好奇怪，季锦瑜什么时候对我好了？”
周希希摇了摇头，也没解释什么：“我也是随便说说。”
她说话时眼神很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让孔岁宁信了她。
孔岁宁正要问她从哪里看得出季锦瑜对她好这点，季锦瑜的带了点低沉怒气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她和周希希同时望去。
季锦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眼神凉薄得没有一丝情绪。
周希希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短暂的寂静。
“锦瑜，你怎么来了？”周希希看到他满眼都是欣喜，眼睛亮晶晶的。
季锦瑜一丝一毫的目光也没有给她，而是死死盯着孔岁宁。
一瞬间让孔岁宁有种做错事的错觉，忍不住心虚低头躲开他的视线。
“孔岁宁，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就你有两条腿，午休时间到处蹦跶是吧？”季锦瑜声音冷冷地，“管不住腿干脆折了，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鉴于有外人在场，孔岁宁小声狡辩：“我没有，是巧合而已。”
季锦瑜走过去，微弯腰去牵起孔岁宁的手，“回去。”
孔岁宁吸了口饮料，不是很满季锦瑜严肃的态度：“回去就回去。”
他拉着人没走几步，臂弯被人握住。
“我站在这里，你没有看见吗季锦瑜？”周希希的语气里有无奈。
季锦瑜偏头，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声色平平淡淡：“能别挡路吗？你喜欢挡别人的路，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很让人觉得不耐烦你知不知道？”
孔岁宁顿时屏住呼吸，眼神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
周希希的眉头微皱，“我不喜欢挡别人的路，我只是喜欢站在你面前。”
季锦瑜低声笑了笑，是冷讽：“演戏呢，天赋不错。”
说完，季锦瑜甩开周希希的手。
周希希脚步连忙后退，直到有人从背后扶住他才堪堪停下。
孔岁宁一眼便认出，这个男生和范凌是一起的，那天范凌在宜佳便利店欺负林璞时，他站在一旁旁观。
在她出神的瞬间，季锦瑜却莫名地把她拉到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手被季锦瑜握紧在掌心里，孔岁宁低头看着，一边注意他们的动静。
“好久不见，季锦瑜。”他的声音听着不怀好意。
季锦瑜目光一凝：“潘时。”
“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潘时的眼神里全是挑衅，不时目光投向季锦瑜身后，勾了勾唇。
“怎么不记得。”季锦瑜笑了笑，低着眼，“几年了，你还是没怎么变，果然是一条好狗，跟当初一样闻到周希希的味就贴了上来。”
季锦瑜说完带着孔岁宁从他们身边经过。
孔岁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几眼，被季锦瑜用力一拽，拽到他前面。
“别回头，给我回教室。”
剩下两个人。
潘时依旧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而周希希脸色沉了下去，用力推开了潘时。
潘时被推得后退几步，见周希希生气的样子他喜欢得紧，又凑了上去：“这么生气呢。”
弯下腰，他的脸凑得极近，几乎鼻尖快要贴上周希希的。
“你看看他护得那女的真严实，生怕我又抢了他的东西一样。”
潘时的声音蛊惑人心似地跟周希希说，“我记得他以前好像也这样护着你，可惜现在不会了。原本我都不想有想法的，但是看到他对那女的态度，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了什么。”
周希希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冷笑了一声，揪着潘时的衣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含警告：“你最好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