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深夜,顾辞家的地下室却依旧灯火通明。
翟勤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蒙着双眼,嘴里塞着抹布,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顾辞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半脸映着灯光,另一半脸隐于黑暗,斜倚着墙,瞳中一片死寂。
他身边站着一个长发男人,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顾辞磁性的嗓音响起:“小黑,去把他脸上的东西拿开。”
被叫做小黑的长发男人点点头,走到翟勤身边,把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和嘴里的抹布都拿了下来,随意地丢到地上。
翟勤久不见光的眼睛被强光刺得发疼,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就看到顾辞在自己身前站着。
他面如土色,颤颤巍巍地开口:“顾二爷……”
顾辞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长腿交叠,双手优雅地搁在腹部,阴测测地笑道:
“翟勤,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吧?”
“是……”翟勤后背一片湿冷,“是因为我把老爷的遗书给了大小姐……”
“你当初做出这样的选择,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翟勤咬着牙道:“是……二爷,我没什么好推脱的。”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顾辞却轻轻笑了笑,说:“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只要你回答得让人满意,我可以保你安度晚年。”
翟勤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神情有所松动。
“你看着江以璇和江以情长大,应该有不少她们的消息吧。”
顾辞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你能说出点有用的情报,我就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翟勤花白的鬓角流下冷汗,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艰难地说:
“大小姐从小纯良心善,一颗心一直系在顾大少爷身上;二小姐身体不好,性子内向,我,我对她了解不多……”
眼看着顾辞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淡,翟勤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们身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二爷,您要不问问我其他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翟勤,我记得你的宝贝孙女现在还在念大学吧?”
顾辞左手插进裤兜,轻抚着兜里装着的打火机的花纹纹路。
嘴上漫不经心地说:“她还好么,要不要我托人去看看她?”
翟勤心一慌,下意识地挣扎,如果不是还被绑着,估计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二爷!”翟勤的衣服前襟都被汗水浸湿了,“二爷,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难为萌萌,她才21岁,还只是个小姑娘啊!”
“我动不动她,取决于你。”
顾辞微微低头,细碎的刘海随之微动,淡淡道:“我有点困了。”
说着,从椅子上起身,瞥了他一眼:“你看着办。”
“等等!”
翟勤猛地向前用力,脚下一绊,连人带椅摔倒在地,却还是拼命地向前爬着,模样极其狼狈。
“等等,二爷,我说,我说!”
一脚踏出门的顾辞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老人,玩味地笑道:
“翟管家不是说没什么好说的么?怎么突然就有了话说呢?”
“我,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秘密。”
趴在地上的角度只能看到顾辞的皮鞋,翟勤哆哆嗦嗦地说:
“这个秘密甚至连老爷都不知道,说不定,说不定二爷您会感兴趣。”
“哦?”
顾辞对立在一边的小黑使了个眼色,小黑点头,把翟勤从地上扶了起来。
顾辞重新坐回椅子上,懒懒一抬下巴:“说来听听。”
“二小姐她,并不是老爷的亲孙女。”
翟勤喘了口气,继续说:“二小姐其实是赵媛的女儿。”
顾辞眼中闪过惊讶之色,随即而来的是显而易见的满意。
赵媛的女儿。
怪不得……
怪不得。
他低低笑了一声:“翟管家表现很好,我非常满意。”
翟勤眼中浮上狂喜。
然而下一瞬,那份狂喜就被深深的惊惧取代了。
只因顾辞说了一句“恭喜,你已经没用了”。
说完这句话,顾辞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小黑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将翟勤绝望的哭嚎挡得严严实实。
……
顾辞回到房间,思忖片刻,给江初升打了个电话。
嘟——嘟——
铃声响了许久。
顾辞漆黑如夜的眼中满是不耐的寒意。
终于,在即将挂断的时候,江初升接了起来。
他的语调还有些喘,仿佛刚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阿辞,怎么了?”
顾辞眼中的寒意更深,还多了一分鄙夷。
语气却是温和的:“初升,我在翟勤嘴里审出了一个消息,你查一下真实性。”
“消息?”江初升难掩激动,“是不是什么针对江以璇的消息?”
“对。”顾辞笑说,“如果消息属实,说不定能给你减少一些负担。”
“太好了!你说,我马上就找人去查!”
顾辞将翟勤的说法如实相告,最后说:
“如果是真的,你大可以用这个为筹码和江以璇谈谈,我相信会有不少的收获。”
“你放心。”江初升喜滋滋地说,“这样她就只能从我手里拿走一半的股份了。”
“是啊。”顾辞的唇畔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恭喜你。”
“谢谢你,阿辞。”江初升对他的感激之情愈发深厚,“我改天一定好好酬谢!”
顾辞短促地笑了一声:“都是兄弟,见外什么。”
挂断电话,顾辞把手机丢到床头柜,双肩渐渐耸动,嘴角越咧越开,放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周身都是无边的阴森凉意。
仿若一只喜怒无常的恶鬼。
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整天妄想着靠别人一步登天。
一个深陷情沼的女人,最近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聪敏。
一个阴沉沉的病秧子,被江家养了二十几年,却是别人家的女儿。
有趣。
江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尤其是江以璇——他‘尊敬’的前嫂子。
顾辞摸了摸下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算计之色。
作为第一个看进眼里的女人,不送点‘礼物’怎么可以。
所以,就把江初升这坨烂泥送给你玩玩。
“这么容易拆开的礼物,可别让我失望啊,亲爱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