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让景王发泄一下昨天的不满。
“你竟然知道这个谚语。”景王蹲下看着只有拇指大小的蛤蟆“这个时候要是下大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庭钧也蹲下:“为何?”
“这个时候小麦成熟,若是连阴雨,会减产,甚至会发芽。”景王也是种了两年地的人,对这些十分了解。
“那怎么办?”
景王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老天爷了。”
两个人顺着田埂继续走。
“我看这里的庄稼,种的比皇陵那里都好。”谢庭钧有些意外。
皇陵周围可都是上好的良田,又有司农盯着种,天旱了要耗费很多人力去浇水。
“的确。”景王也发现这一点“也不知道是谁种的。”
“问问不就知道了。”谢庭钧看到田埂上有人在休息。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直接走了过去。
“老丈,这是你的庄稼?”谢庭钧蹲在老农一边。
景王看谢庭钧这熟悉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出身这田间地头。
“我是柯家的佃户。”老丈笑呵呵的说。
景王一听这人是柯家的佃户,当即就来了兴致。
“哦。”谢庭钧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问到了柯家的佃户“那这一带都是柯家的地?”
“不是,那边那些是我家的,还有庄子上别家的。”老农指了一下,也不管他们看没看清楚。
“可是我看这庄稼都是一样的。”谢庭钧分不出来。
按理说,每户种的庄稼会有不同。
毕竟人有勤懒,这差距也很大。
“恩,租种柯家的地,农忙的时候柯家出牛,我们出力,一起修整土地,我们也省了不少事,这种子也是柯家给的,粒粒饱满,自然长的一样。”
景王意外了:“柯家会那么好心?”
老农一听景王的话不开心了:“柯家可是世世代代的大善人,柯家的大儿子,因为多收了半成的租子,被柯老爷打了一顿,喝令到外地种地了。”
景王真没看出来,那柯老爷看着软软的,都不会大声说话,对自己儿子竟然这么狠。
“柯家不因为收成好涨租子,收成不好了,借粮也不收利息,斗也是一样的斗,要是谁家遇到个灾病,他们家也会帮衬一下。”老农说着一脸感激。
这些百姓就是这样,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跟着谁干。
柯家在济阳一带可谓是一呼百应,因为他们从未对百姓食言。
“这样说来,柯家可是难得的大善人。”谢庭钧点头。
“谁说不是呢。”
和老农聊了一会儿,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城外这些庄稼长势的确非常好。
谢庭钧有些感慨,这么好的庄稼,若是被大水冲了,实在可惜。
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不能告诉别人说,他是重生,会有大洪水。
他只能想办法,尽量保全这里的百姓和粮食。
出去一天,景王听到的全是柯家的好,但是他的脸很阴沉。
“王爷为何不开心?”谢庭钧给景王倒酒。
景王看着谢庭钧:“你没看出来吗?”
“济阳百姓知柯家,却不知道朝廷。”谢庭钧也不装傻。
“柯家好是好,可是他们如此得民心,无异于朝廷之中结党营私,若是他们有二心,朝廷怎么办?”景王最担心的是这个。
他从来没有想过世家是恶人。
毕竟恶人无法经营千年世家。
可是就是因为世家在地方太得民心,他才担心。
“我觉得王爷这样想不对。”谢庭钧很郑重的看着景王。
“说来听听。”
“王爷担心世家得民心从而祸乱朝廷,那担心不担心大臣结党祸乱朝廷,皇子篡位祸乱朝廷……”
“你……”景王没想到谢庭钧突然之间这么放肆。
“而且大臣结党祸乱,皇子篡位在历史上数不胜数,反观世家,不过乱世站队护一方,盛世隐退享太平。”
“可是也有不少世家颠覆江山,自己登基。”景王看着谢庭钧。
“那颠覆江山的世家,可是在盛世的时候把别人的江山颠覆了?”谢庭钧反问。
景王想了想不语。
的确没有被颠覆的盛世。
就像他们大渊取代上一个朝廷,也是上一个朝廷昏庸无道。
他说上一个朝廷昏庸无道,说的理直气壮,如今自己成了皇室中人,倒失去了客观。
“王爷,这天下本来就是天下人的,天子也需要朝臣来治理天下,若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便是多疑。”
“只要朝廷清明,大臣忠心,百姓安稳,这些事情都不是事。”
“就像朝代更迭,都会说是朝廷昏庸无能,谁说过是百姓恶贯满盈。”
……
这些说辞是谢庭钧早就准备好的。
从他第一次去找景王下棋的时候。
他要让景王还朝,让皇上看中景王,让景王有一争之力。
景王被谢庭钧说的沉默不语。
他很看重百姓。
深信君舟民水的道理。
所以他无法接受世家在百姓之中深得民心。
“王爷不可能和天下的每一个百姓接触,就算真的接触了,对那些日常要生活的百姓也没有意义,王爷只能以身作则,管好官吏,让他们正仁爱之心,为百姓着想……”
若是以前,景王肯定听不进这样的话。
可是这一天的见识,让他颠覆了自己很多观点,才能听谢庭钧这样说。
两个人聊到很晚。
虽然大部分时间景王都是沉默,但是显然他听进了谢庭钧的话。
葛栋说他济阳有旧友,竟然也是柯家。
想想也对,柯家和济阳一带的文人都有关系。
尤其葛栋还是其中的翘楚,柯老爷见了他都要行礼。
“葛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柯老爷十分激动的说“咱们到里面说。”他亲自扶着葛栋上台阶。
葛栋刚能下床不久,走路还十分吃力。
柯老爷把葛栋带到后院的小厅里,并支开了下人。
“这是你那位中了探花的儿子?”柯老爷看向葛永。
“永儿,见过柯老爷。”葛栋看了一眼他儿子。
“不敢当,不敢当。”柯朽慌忙站了起来。
“他比你小,给你行礼也应当。”葛栋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