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佳尴尬地挠挠头：“我那个什么，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了？”
郭晨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个小巷子是个死胡同啊……”
“咳咳咳，那个……小晨啊，”林秋佳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来这儿了？”
“哦，我刚工作完，现在下班呢。”
郭晨笑了笑。
想起郭晨的“工作”，林秋佳脸色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好。
看到林秋佳的局促，郭晨心里有几分感慨，又有几分温暖。
“林姐姐，你不必为我担心，”郭晨认真道：“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让我看清了许多人，许多事。”
“还能让我有工资养活爷爷奶奶，我已经很知足了。”
郭晨回想起第一天做环卫的工作，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
郭晨的工作说的好听叫环卫，其实就是去挨家挨户掏厕所挑粪。
这个工作城里的年轻人没有一个肯干的，大家都为干这个活可耻。
天天挑大粪连身上都有臭味，顶风的时候能臭出去好几米。
好好的小伙子干了这个活儿，还咋谈对象呐？
于是这个活计环卫处一般都是派给成分不怎么好的人去做。
所以郭晨主动去接这个活儿，倒是没有被歧视。
环卫处反而挺感谢郭晨的，这可是结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于是郭晨就开始工作了。
第一天工作时，郭晨还不太适应，等他去了几户人家后，就慢慢地适应这个工作了。
可没想到工作的第三天，他又去一户人家掏厕所，等掏完后正要走，忽然被一个女声喊住了。
“郭晨，是你吗？”
郭晨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已经听出了声音是谁。
这是他的初中同学，也是他曾经的同桌，周雅。
周雅的声音透露着惊讶：“郭晨，你，你怎么来做这个了？”
郭晨转过身，看到周雅穿戴的整整齐齐，是一件白衬衫，还有半身的的确良花裙子，编着两条垂下来的麻花辫，辫子又粗又亮。
郭晨像是被刺痛了眼睛，垂下眼皮“嗯”了一声。
“没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
郭晨淡淡道，转身就走。
“郭晨！”周雅在后面又喊了一句：“你当时是咱们班上学习最好的，你……”
郭晨像是不敢听了一般，加快脚步走出了周家。
留下周雅一个人在身后发愣。
“怎么了，小雅？”
周雅的哥哥周建设听到妹妹的声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哥，刚刚那是……郭晨。”
周雅神色难掩复杂道。
周建设皱了皱眉头：“他家成分不好，少和他打交道。”
周雅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们班的天才少年啊……
…………
郭晨逃也似地从周家离开，又去了另一户人家。
只是没想到，这一家也是他的老熟人。
“郭晨？是你啊！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男生也是他的初中同学，名叫刘跃荣。
刘跃荣洋洋得意地看着郭晨：“你那时候学习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来掏厕所了！”
他上学的时候就对郭晨意见很大。
郭晨学习好，长得也好，很受班上的女声青睐。
为此刘跃荣可是不爽了很久了。
郭晨一言不发，干完活就要走。
刘跃荣拦住了郭晨。
“站住，我和你说话你咋不吱声呢？”
郭晨冷冷地看着刘跃荣：“让开，好狗不挡道。”
“妈的，你竟然敢这么说老子。”刘跃荣一撸袖子就要去教育教育郭晨。
郭晨却是一点都不怕刘跃荣。
郭晨把挑着的两桶大粪重重地砸到地板上：“你动手试试。”
“你敢动手，这粪桶的粪都倒出来可就别怪我。”
郭晨耸耸肩。
刘跃荣愣住了，这两大桶大粪要是倒在他家了……
他爹妈得弄死他啊……
“算了，算了，真晦气。”
刘跃荣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你快滚吧。”
郭晨干脆地挑着两桶大粪走了。
…………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郭晨自觉看尽了人生冷暖，已经心如止水了。
有看不起他的人，但是也有……像林姐姐这样的人。
郭晨回过神，笑着看向林秋佳：“林姐姐，今天你有事要忙吗？”
“哎？”
林秋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没什么事吧好像。”
“嗯，”郭晨笑得眉眼弯弯：“那林姐姐来我家吃个午饭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林秋佳摇摇头刚想拒绝，郭晨立马换上了一脸受伤的模样：“林姐姐是不是嫌弃我了……”
“哪有啊，小晨你在乱想什么啊。”
林秋佳有些无奈：“好，我去你家吃饭，咱们先去买点东西吧。”
郭晨笑了：“行，我来买。”
郭晨和林秋佳买了一些菜和肉回到了郭家。
刘奶奶看到林秋佳来了，面上满是欢喜。
“林姑娘来啦，来来来，奶奶给你露一手，今天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尝尝。”
林秋佳乖巧地上前去帮厨，四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林姐姐，”郭晨吃过饭主动告诉林秋佳：“县里的粪窖池马上就要修好了，我估计最快下周，县里就会通知到下面的各个生产队，让生产队派人来拉粪。”
郭晨又道：“你们生产队记得来早点，粪的质量有好有坏，早来能拿到好些的。”
“小晨真是长大了。”
林秋佳看着郭晨，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
初见的那个刺猬一样的少年像是把浑身的刺都磨平了。
“我记住了，回去我就告诉我们队长。”林秋佳道。
林秋佳想了想，又提醒郭晨：“小晨，你年纪还小，哪怕你现在工作了，学校的知识学习也不能放下。”
郭晨现在只有15岁，等到恢复高考的时候正好是适合考大学的时候。
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可就太可惜了。
刘奶奶和郭爷爷听了，也点点头：“是啊，小晨，学无止境。”
老两口虽然不知道高考还会恢复，但是他们都觉得还是应该要学习。
人懂的也越多，心境也会不一样。
“嗯，”这次郭晨没有再拒绝，他重重地点点头：“林姐姐，爷爷奶奶，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