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来,柳境坐在办公室好好调节了心态,看看近期在手里的几个项目,似乎并没有撤除,甚至柳熙来还把最近几个大项目分了几个给他。
他愈发看不懂柳熙来了,说他如果不知道其中的干系,但是他失踪了将近一个月后,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再众人面前,很让他费解,他再去寻找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却再也联系不上那些人的踪迹。
他死也不信柳熙来没有插手那些人的撤退,要知道这些人的亲眷他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虽然没有完全都查出来,比如说鸡哥的家眷,他由始至终都不知道鸡哥用了什么方式,一直很谨慎保密,所以他一直没有能探查到鸡哥家的任何亲眷信息,但是其他人的亲眷信息他却是掌握了一部分在手里。
然而在他眼皮下,或许是因为柳熙来的介入,那些残留在w市的相关人员全部撤退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对柳熙来的人脉和能力深深感到震惊。
他知道柳熙来是个心思缜密又有不按章程出牌的另类青年,但是从没有想过,他做事能够滴水不漏到这个地步。
他不禁多了不少焦躁和忧虑。
除了柳熙来,最让他烦心的还是柳熙照。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知道些什么的,然而无论他怎么询问,甚至动用了前妻,都无法从他口中得知当初为啥他会出现在绑匪的屋子里面。
不仅如此,他跟柳熙照的关系更加恶劣了。
柳熙照不惧怕他的手段,然而对他这样背后搞事情的态度十分不赞同。
想到这里,柳境忍不住喝了整整一杯子的黑咖啡,依然十分疲惫的往家里走。
他最近常常梦见自己的大哥柳致,柳熙来的爸爸,梦里面,老大依旧一副宽容而温和的笑颜,尽管认识并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柳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温和。
柳致在梦里永远对他重复的是一句话:柳境,我们拥有更大的权利和利益,所以行为不能有偏差,要学会善待对自己有用的任何人,做事应该先学会做人!
是了,柳致是个三观很正的商人,偶尔狡黠,偶尔手段,但是大是大非之前,永远都是清晰明了的。
跟自己的哥哥比起来,似乎用尽黑暗手段的自己天生就是个拙劣的小人。
柳境最怕的就是柳致的笑容,那种笑容带着消解一切意志和抵抗的魔力,反复他静静坐在那里,天塌下来,都无关紧要。
他讨厌柳致的镇定和沉稳,很多年来,他曾经那样热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然而不管他无论怎么努力,他得到的都是安慰孩童一般的抚慰:啊,你做的够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做的真的很好!
真好!够好!是有区别的。
那次意外以后,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做梦,梦见他们一起上学时,柳致阻止他用金钱欺辱贫困的学生,梦见在他暴力解决问题时,柳致不咸不淡的看他,对他说: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是最下层的人。
还梦见被父辈夸奖的柳致,微笑着看向他,怜悯的提出:柳境也很棒呀!
他讨厌这种恩赐一般的被重视。
后辈里面谁也不知道,他曾经那样叛逆过,所有柳致觉得对的,他都要反着来,可是想要拥有一切,他就必须学会妥协。
岁月教会他隐藏,时间教会他隐忍,可是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很讨厌被比较的柳境。
熙照的个性很像他,所以他决定不再让自己青春里面得不到的那些再让柳熙照再来一次。
他在扶持柳熙来重振柳氏的时候,便再也没有梦到过柳致。
然而一旦他心底的邪念又起,柳致便又回来了。
梦里的他,一如既往的令他讨厌。
他原以为梦里的恐慌和心悸是源于自己往昔的动作,然而醒来时,那强烈的惆怅和悲伤的感觉却让他看不懂自己。
他甚至不想再有梦境。
从不喝咖啡的自己,这几天喝的咖啡,足够这前半生的量了。
他坐着车回到家里。
柳熙照还没有起床,睡在沙发里,剃得光光的光头,在夜灯下反着光。
柳境走进去,给自己又泡了一杯苦咖啡,杯盏碰撞的声音将柳熙照给惊醒了,他抬起茫然的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又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沙发的抱枕里面。
这些天就是这样,柳熙照恨不得天天昏睡过去,柳境拼命的让自己减少睡眠。
“今天开会,柳熙来自己出席了!”柳境突然开口。
柳熙照的身体僵了僵,却索性翻了个身,将脸面对沙发内了。
“他把柳氏集团的企业之歌改成了感恩的心!呵呵,听过么,小子?”柳境喝了一口咖啡,差点骂脏话。
苦得他想吐。
柳熙照闷闷地:“感恩谁?你么?”
柳境被柳熙照嘲讽的老脸一黑,吧一下把咖啡杯扣在了玻璃桌面上。
“阴阳怪气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感恩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不愿意跟我说么?”他皱起眉头。
柳熙照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了笑:“我说了啊,我过去,被绑匪抓住了,柳熙照为了保护我,拼命的说我是堂弟,不要抓错人啊。”
这话说起来柳境是不会信的。
他气得转身就上了楼梯,走到一半他顿住脚,扭头警告柳熙照:“你得清楚一点,我们是父子,你胳膊肘不要往外拐!”
柳熙照耸了耸肩:“要不然怎么样,像对待我妈一样,表面捏个名目说她去旅游了,其实是送去国外禁锢起来?呵呵呵呵呵……垃圾男人!”
“我是你爸爸,你再怎么样都要尊重我!”柳境气得不行。
“爸爸了不起?尊重你还不如尊重每天在家门口等我回来的阿旺!它最起码知道真心对我好。柳熙来做的对,你就该多唱唱感恩的心!谁都不欠你的,你却欠大家的!”柳熙照冷冷回驳他。
柳境觉得自己心肌梗塞都要发作了,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把门摔得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