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际遇真的无法度量,因为你永远不能准确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遇见什么人。我们有的只是感觉、直觉、错觉、幻觉,而这些却无法构成真实的世界。
就像此时此刻的芷桦,明明像往常一样下了车准备回家,却无巧不巧地在站台前遇到了一个五年未见的同学——伟!
说起伟,他是芷桦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个子不是很高,却是天生的比例匀称;看上去虽然瘦弱,却是个运动健将;五官不算帅气,却有着潇洒脱俗的气质。
当然了,这些都是芷桦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总结出来的客观评价,因为她对伟的最初印象并不是这样的……
芷桦清楚地记得,伟是在初一开学一周后才来学校报到的。当时正在上外语课,班主任老师却突然在教室门口现身,随后便有一个身穿“八神”服装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即使像芷桦这种从来不去游戏厅的人也听说过“八神”、“必杀”之类的游戏专用语,因此,见到这位新生的装扮,芷桦立即在心里给了他一个“中肯”的评价——不良少年!
奇怪的是,就在芷桦对他的到来嗤之以鼻的时候,班上其他女同学的脸上却纷纷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地说:“太好了,咱们班又多了一个帅哥!”
在老师的示意下,男生终于要开口做自我介绍了。
芷桦一边低着头自顾自地看着刚刚接触的字母、音标,一边主观地认为他一定会说出一些诸如“大家既然成为同学就是有缘,今后有什么用得着哥们儿的地方不用客气”的江湖通用语。不料,他在介绍过自己的姓名和毕业学校后,居然继续说道:“非常荣幸成为这个班级的一份子,虽然我们来自于不同的学校,但今后的三年时光我们将要相伴走过。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从大家友善的目光中,我知道我一定会很快融入这个集体并且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当然,这个‘打’不是拳脚相加的意思哈!最后,希望我们都能珍惜这段相逢的日子,然后将这份友情持续一生!谢谢大家!”
“好!”
“说得好!”
“他的表达能力真强!”
“他小学的时候肯定是个班干部!”
……
伟的介绍刚刚结束,老师和同学们便对他的表现报以热烈的掌声,而他的这番演讲,也多少改变了芷桦对他的主观臆断。最起码,当所有人都在以掌声和欢呼声来欢迎这位新同学时,芷桦也终于抬头正视他了。
只是,当芷桦的目光刚刚投向伟的时候,伟却恰巧和她的目光相对。伟的眼中投射出的光亮芷桦不是没有发现,他嘴角的微微上扬芷桦也不是没有看见,可芷桦那甘当“分母”的心情却促使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伟被安排的第一个座位是第三排,芷桦的侧前方,所以只要芷桦一抬头,就会自然而然地看到他。而且芷桦发现,每次她抬头的时候,伟的目光都会恰巧看过来,而且是带着微笑的、别样的目光。
虽然芷桦和伟之间很少有接触的机会,但由于距离很近,伟的一动一行都被芷桦不情愿地尽收眼底。这时芷桦才发现,原来伟真的没有妄言,他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好相处的主要表现为他是个十足的搞笑高手,无论是说话、开玩笑,还是肢体动作,都无所不用其极地耍幽默。
同学中能有这么一个活宝,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收获,除了任课老师之外。身为班长的芷桦,每当看到任课老师冲着伟的方向不停地皱眉时,都不得不以眼神或者直唤其名的方式警告他要收敛一点儿,而奇怪的是,这个被所有老师统称为“顽劣学生”的伟,却唯独对芷桦的“命令”言听计从,只要芷桦开口,他就会马上安静下来。
当所有老师都达成共识,认为芷桦就是伟的“克星”时,出于维护课堂纪律、稳定学习风气等一系列的大局出发,班主任老师索性将伟的座位串至芷桦前排,让芷桦的气场就近影响伟。
姜还是老的辣,此举一出,班上的纪律果真来了个180°的大扭转,伟不但不再耍宝,反而开始认真学习起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成绩便一跃跻身到了班级的前十名。
看到伟的转变,芷桦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毕竟法律还会对污点证人从轻发落呢,何况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同学!
可是,就在一切看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股更大的风浪却在渐渐地席卷而来……
没有了伟的表演,很多同学也就失去了上学的乐趣。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对一些现象进行分析比较,然后总结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所以现在看来,芷桦的初中同学中,有很多人都具备做“狗仔队”的实力,只是生不逢时而已。
一天课间,芷桦的同桌鑫正在看报纸,伟看到了也来凑热闹,于是就出现了伟趴在芷桦桌子上看报纸的画面。
理论上讲,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同学之间偶尔占用一下桌子、椅子实属正常又自然的情况。可是很快的,芷桦却发现刚刚还很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整个教室里除了伟翻阅报纸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这种让人不觉恐慌的寂静在向芷桦传达着一个声音:“出事了!”于是,她转过头去观察四周,看到的却是一双双异样的眼神和一张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芷桦被大家看得发愣,不得不求助于还在专心看报的伟:“喂,你先别看了!你不觉得教室突然静下来了吗?”
自从串了座位后,除了在传卷子的时候才能有点儿交流之外,其余时间对他的存在向来不闻不问的芷桦,此时却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了,这让伟一时间受宠若惊,竟忽略了芷桦在说些什么,只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同学,你笑什么呀?你没发现大家都很不对劲儿吗?”很明显,芷桦对伟的反应非常不满意。
“不对劲儿?怎么了?”直到看见芷桦有些生气的表情,伟才认真起来。可就在他抬头看向周围的瞬间,班里像是定时炸弹爆炸了一样“轰”地一声笑开了。
伟和芷桦你看我、我看你,无不一脸的不知所谓。正当他们想问个究竟时,一个女生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他们:“我们可没有打扰你们看报纸!你俩当我们不存在就可以了,继续看、继续看啊!”
“完了,闹出绯闻了!”
芷桦和伟心想着,然后无奈地看了看对方,接着立刻中规中矩地各归各位埋头看书,寄希望于这场风波可以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