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美学》教授讲课总会给人一种扛着机枪上前线的紧迫感,所以今天上午的时间感觉过得特别快。
对于sky的邀请,芷桦虽然表示要安排一下时间,但她所谓的“安排”,其实不过是确定下午要不要给学生讲课而已。利用课间休息的空档,她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她当天的所有业余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八壹中文網
“还真让他说对了,我们今天果然可以见面!”芷桦一边摆弄着手机准备给sky回复短信,一边小声嘀咕着。然而,当最后一个字输入完毕后,那个“发送”键却突然变成了“接听”键——是大海!
原本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就足以吓人一跳了,再加上打电话的人又是个敏感人物,所以,还没等接通电话,芷桦的手就已经忍不住颤抖了。
“喂……你好!”尽管努力调整了状态,但芷桦的声音依旧微颤。
“好什么啊?玩客气呢?是我!”跟客户“您”来“您”去几乎成了大海每天必说的台词,可是,他却始终无法接受芷桦对他客气,因为一句“你好”就足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千里之外。
“哦~”芷桦一时语塞。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和大海正处在最尴尬的阶段,如果是之前,她可以自然而然地反驳过去,而且无论说了什么,都只会被理解为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如果是分手之后,她可以生硬地说“再见”或者干脆不接电话。可是现在,他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是介乎于两者之间的角色。芷桦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角色,自然也就找不到准确的态度去面对。
“你……干吗呢?没上课吗?”似乎是体会到了芷桦的尴尬,亦或是芷桦的沉默让他感受到了尴尬,于是,大海不再故意找茬儿了。
“我在学校呢!课间休息,所以出来走走,一会儿回去接着上课。”芷桦向来非常佩服大海的应变能力,这次更是深有体会。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相对放松的切入点,芷桦的情绪也随之稳定了下来,“你……你给我打电话是?”
“哦,想问问你下午有没有事儿!”
“我下午……”芷桦本想告诉大海她下午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但话到嘴边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有事儿”这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我下午要回农大办点事儿,想顺便见见你,所以提前预约一下,看你有空搭理我没有?”大海回答得很顺畅,几乎是一气呵成,传到芷桦的耳朵里,她只是觉得非常自然。
“我……”芷桦再次欲言又止,内心却在进行着激烈地争论。
芷桦甲:“你没听到吗?他是要去农大办事,是因为到了农大,所以才想起你,所以才顺便见你一面,这样的见面有意义吗?和sky诚心诚意的邀请比起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芷桦乙:“他总说是去农大办事,可农大那边都是些大学生而已,能办什么事儿呢?说不准他是不好意思直接说想见你,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呢!这么说的话,你有空见他最好;就算你没空,他也不至于面对被拒绝的尴尬呀!只是,你真的忍心让他失望吗?!”
两种矛盾的想法在芷桦的脑子里不停地交替着,芷桦却突然想起了sky之前说的那个“除非”的可能性:“还真让你说着了,火星真的在召唤我……”
最后的结果是,芷桦当然也没有直接回复大海一定会有时间,而是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到农大办完事儿之后给我电话吧,如果那个时候我没事,我就出去见你!”
在大海看来,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失落,因为凭借他对芷桦的了解,没有全盘否定就代表了80%以上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只要他下午出现在农大附近并且诚意邀请芷桦出来相见,他基本上就可以看见芷桦了。虽然这样自以为是的猜测有些自负,也很容易受伤,但他还是没有改变初衷的打算。因为当一个男生准备为感情而豁出去的时候,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死皮赖脸!
虽然芷桦的打算和大海的猜测基本一致,但今天的她除了要等待大海的约见电话外,还有一个棘手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如何回复诚意邀请她的sky。一次原本毫无争议的见面,却因为她单方面的特殊情况而宣告夭折,而且,这个特殊情况还是因为前男友的突然搅局。她到底要怎么告诉sky她不能赴约的决定呢?她陷入了沉思……
芷桦:“sky同学,很不好意思,我本以为今天下午没事的,没想到果然被你说中了,火星临时召见我回去商议要事。所以,咱们改天再约好吗?到时候我请你吃,嗯……冷面怎么样?(*^__^*)嘻嘻……”
收到芷桦短信的时候,sky正在赶往s大的路上。因为距离芷桦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开车的速度也是不疾不徐。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芷桦的名字,他心里竟然一阵莫名地欢喜,也许是因为实在想不出什么不会见面的理由,所以他连看都没看短信,就自顾自地认为那是芷桦跟他确定可以见面的信息了。于是,他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开车来到了s大的正门外。
sky一边心想着芷桦待会儿走出校门、看到自己时的惊讶表情,一边形式化地拿起了手机查看信息。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却看到了那样一条婉拒的短信!
“以她的性格,如果是要去讲课,或者是家人、朋友、同学有什么事儿的话,她根本不需要称其为‘火星’,因为那是无可厚非的情况。她既然这样说,看来是有不能直言的事情发生了。火星,对她来说什么才是火星呢?难道是……”
sky用为数不多的思维冷静地分析着,其实他很想直接找芷桦要答案,以他的性格,他也应该这么做,可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虽然疑惑、虽然尴尬、虽然气愤、虽然无奈,但他还是选择尊重芷桦的决定。
sky:火星召见并不可怕,只要你记得返回地球就好,因为我还等着你的冷面呢!呵呵~其实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你说,我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走不开,所以……不过,既然是你先说的,那我就算你先爽约了,你欠我一碗冷面,别不认账,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短信发出后,sky怔怔地看了看s大正门出出进进的人群,接着无奈地长叹一声,驾车离去,准备独自一人前往中央大街。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途中遇到了另外一番景象……
为了缓解郁闷的情绪,也为了尽量不影响散步的雅兴,sky故意选择了一条迂回路线,从s大驾车来到了哈市最繁华的商业地带。
果然是城市的中心商业区,每次路过或来购物的时候,都会无一例外地看到一派喧闹拥挤的景象。
但是不对呀,jlf超市门前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呢?难道是超市在搞促销活动吗?怎么可能,哪有大型超市搞促销是幕天席地的,何况还是外资企业,应该更讲究形象才对吧?而且,在目测的范围内只能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在入口处,并没见到半个展销柜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sky疑惑之际,一群志愿者模样的人趁着交通灯变红的空档,穿梭在车辆间分发着什么。直到他亲眼看到一个脸上贴着国旗的女孩儿一本正经地把一支小型红旗插到倒车镜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场游行示威活动。
此情此景让sky立刻想起技术部的助理在早上曾手舞足蹈地跟其他同事讲述她看到的画面:
“……我跟你们说,昨天我俩看到的那个场面特震撼,很多人都自发加入了那支队伍,有喊口号、发传单的,还有组织路人签名的,希望借此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和响应。我和我男朋友也参与了,后来还拿回来一些小国旗和宣传单之类的,来,‘爱我中华,人人有责’,每人一张啊……”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原来示威活动是真的,而且还在继续啊!”sky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车开到了广场上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抱着一探究竟的态度向人群靠拢过去。
刚走到人群附近,sky就马上被那份强烈的爱国激情感染了。在队伍的前排,一个长达十几米的条幅被大家紧紧地攥在手里,尽管因角度的问题而被挡上了部分文字,但sky还是看到了条幅上赫然写着“祝北京奥运会圆满成功,抵制……”
以sky追根究底的性格,当然会自觉自发地绕到前排把条幅上的文字看全。可当他终于穿过人潮走到前排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条幅上写了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不知谁在什么时候递到他手里一支笔,sky马上了解到这是要他加入万人签名的活动。
如果是以往,正义凛然的sky一定会参与其中,但那需要一个短暂的思考过程,诸如参加的意义、参加的形式、活动的内容等。可是今天,他连想都没想就在条幅上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末了还加了四个字——中国加油!
这是一个持续全天的活动,也是一个只要参与了就无法停下来的活动。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会从逗留在附近观望,慢慢不由自主地走到人群中成为其中的一员。就这样,这支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庞大。
就像在黑夜仰望星空时会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一样,从加入了这个活动、像其他人一样分发国旗和传单,甚至慢慢发展到组织大家分工明确开始,sky似乎一下子就把之前的郁闷心情遗忘了,而是以一副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状态尽力参与其中。
或者,只有在经历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时,人们才会发现自己渺小得就像沧海一粟吧?连自己都是沧海一粟了,那么,自己的那些或喜或悲的情绪又有多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