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宗现有军队三十万人,分三个营区管辖,三个营区分别是岭南城西主营,现在是白荣坐镇,南营位于北海之滨的北城,主练水师,原本是白荣在岭南和北城两地跑,叶白将去的便是此处。北营位于相隔麒麟宗四百余里的虔州安城,现在由张景的兄长张平坐镇,安城四面环山,所以这个大营主练的也是攻山之术。过年这几天除了守护各要塞的重兵之外,其余士兵都在各自大营休假,初四这天白荣回了军营,犒赏三军,初五便要重新开始练兵劳作了。岭南的军营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每个营区都有各自的农耕责任,农作物种的水稻之类的主食,还顺带开垦无主荒地,现在的岭南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荒地了,都被开垦出来种上了农作物。
岭南多山路,军营所在地不好进马车,白荣等一行七人都骑马而行,寅时中出发,辰时末才到,几个男人自不必说,骑惯了马的,陆悦岚也久经奔波,面不改色,唯独可怜了张景这个向来娇气的小姐,一路吐了好几回,进了城西大营的时候已经面如菜色了。这里是军营,没有准备客房之类的空余房间,白荣大手一挥让陆悦岚扶着她去了自己的寝房歇息。这边伙房已经热火朝天在杀猪杀鸡了,白荣他们一进来就跟围在校场比技能的士兵们凑到一堆去了,比武的,耍刀的耍枪的,一群年轻的小伙子们活力四射地活动在校场上。陆悦岚安顿好张景出来就看到自家哥哥跟叶白在过招,不由快走几步凑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军营平时都没有女子进来,陆悦岚往那里一站许多小伙子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白荣见状赶紧护在她身边,这也不影响他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是谁家的姐姐呀?”“姐姐姓什么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着问。白荣一巴掌拍开一个快凑到他怀里的小士兵,笑骂道:“滚滚滚,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别把你们陆家姐姐吓到了!”“原来姐姐姓陆呀,陆姐姐好!”又是七嘴八舌地一通姐姐好。陆悦岚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好笑,白荣好不容易把他们都驱散了,叶白和陆悦庭也已经停了手。
“你们都打完了啊,我还想看看呢!”她嘟起嘴埋怨道。“不过是切磋一下,你想看下次人少的时候来。怎么不歇一会儿?”陆悦庭好笑地看着她难得的撒娇。叶白也点头附和着说:“这些猴崽子们难得见到个姑娘家,你没吓到吧?”“都是些小孩子,吓不到我。”陆悦岚笑道。“那就好。”叶白擦干净了剑身,送入剑鞘,说道。“不是我吹啊二哥,这群猴崽子们,顽皮归顽皮,规矩还是有的,不至于吓到陆姑娘。”白荣笑眯眯的说。“哎哎哎猴崽子们,来收拾收拾桌子,差不多开饭了!”白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吆喝起来。众人一阵欢呼,都去收拾桌椅去了。
午时正酒菜都上了桌,偌大的校场摆满了饭桌,士兵们大口肉大碗酒地吃着,无比畅快。张景歇了一个多时辰,回过来一些,便也出来了凑热闹。席间不少小兵蛋子过来灌白荣他们喝酒,知道以后陆悦庭也在营里带兵以后又纷纷转向陆悦庭,陆悦庭来者不拒,竟是千杯不倒。陆悦岚和张景也没少被灌,只是都被白荣他们挡下来了:“没有灌女儿家酒的道理,来来来,冲我来!”陆悦岚心下好笑,饶有兴致地边吃边看,叶白时不时的给她夹点菜,也向她介绍那些有军职的小头领,陆悦岚就认真听着,笑着应着。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氛围,大家都充满了朝气,很多时候,朝气就代表着希望,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干劲儿。
一顿饭吃到了乌金西沉,岭南的冬天,晚上还是很湿冷,众将士便撤了桌子,点起了火堆,围着火堆继续饮茶聊天,陆悦岚和张景挨坐在一块儿,不时说说悄悄话,叶白和白荣在火上烤着肉串。“原来军营是这样的,我还是第一回来呢。往年都只有我一个人,阿荣哥也不带我来,今年还是沾了阿岚姐姐你的光呢!”张景接过白荣递给她的肉串,说道。“我不带你来?我幸亏没带你来,你瞅瞅你上午那个样子,半死不活的,要不是有陆姑娘在,谁伺候你啊?”白荣撇嘴道。“我……”张景待要还嘴,想想自己又确实不争气,不由词穷。“我也是沾了我哥和叶公子他们还有你的光呀,不然就我一个女孩家的,来了这里也不自在,咱们这叫互相沾光。”陆悦岚笑着说。“对了阿岚姐,听说阿荣嫂子跟你是表姐妹,这位嫂嫂厉害不?能不能收拾住我这个浑不吝的哥哥?”张景白了白荣一眼,问道。陆悦岚闻言笑出了声:“待你那嫂子过门了你就知道了呀!”白荣有些不自在,便瞪着张景道:“别说一个嫂子,十个嫂子也不妨碍我收拾你!”“呸!你想得美!还十个嫂子,你问问阿岚他们答不答应!”叶白啐了他一口,笑骂道。陆悦岚有些囧,这话让她怎么接呀!“陆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白荣这才发现说错了话,赶紧嗑嗑绊绊解释。“三公子一时嘴快了,我们不会多心的。”陆悦庭见自家妹妹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笑着解围。陆悦岚松了口气,赶紧扯开话题:“天色已晚,今天回不去了吧?”“是,今晚你和阿景一起在阿荣房间将就一下,我们几个随便哪里住一晚吧!”叶白接话道。这时,吃了午饭便不见人的白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原来他是到营区各个地方去查看隐患了,过年几天大家都略有懒散,被他看出几处小问题,拉着白荣叶白去处理去了。陆悦岚和张景继续坐在火堆旁看热闹,这时士兵们已经开始表演才艺,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倒也精彩,张景看到兴起处还站起来拍手叫好,然后就被围着要求也表演一段。这下张景傻眼了,赶紧用眼神向陆悦岚求救。陆悦岚好笑地问她:“你会什么才艺?”“我。。。。。。我会跳舞,但是这里没有伴奏呀!”张景小声道。“你去吧,我来给你伴奏。”陆悦岚四下看了看,看到叶白留下的竹笛,便伸手取过,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吹了起来。周围士兵见她们真要表演,便自觉空开了一块地方,张景摆好姿势,随着陆悦岚的笛声舞动了起来。陆悦岚吹的是首西北小调,她小时候经常听见母亲弹奏,如今没有古琴,换成竹笛吹出来却是更添一抹愁思。陆悦庭听着便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家娘亲了,叹了口气,又饮了一口茶水。张景舞蹈功底深厚,在陆悦岚信口吹来的西北小调下居然也即兴舞得甚是优美,叶白回到这里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陆悦岚微蹙的眉头,眼中流露的淡淡哀思,让他觉得心里揪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去将她眉目抚平。八壹中文網
一曲终了,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张景笑嘻嘻的收了势,问道:“姐姐跳的好不好看?”“好看!”异口同声的叫好声。“是我跳舞跳得好还是你们陆家姐姐的笛子吹得好?!”张景坏笑着又抛出一个问题,众人一阵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开口了。陆悦岚就笑出了声道:“好啦,别为难这些小朋友们了,你们也是,就不知道说两个一样好?我们俩还能真生气了?”张景也嘻嘻笑了开来。叶白斜倚在一旁的墙上,静静地看着陆悦岚在火光下愈显得柔美的脸庞,觉得自己只想让她永远这样带着笑,永远不想她的脸庞染上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