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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生所爱(1 / 1)

和慕莞然约定在影城见面的时间是十点,沈清妍虽然舍不得离开猫咖里那些可爱的小猫咪,但还是忍痛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时遇,时遇并没有翘班,是林续觉得时遇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同学应该好好逛一逛玩一玩。

大路朝天人人走,沈清妍总不好硬拦着吧,就算硬拦着也没有用,即使是没路可走时遇也能踩出一条路来。

影城在购物中心的四楼,沈清妍不常来这里,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直梯,她向时遇求救,时遇时遇耸耸肩,十分无奈地说:“别瞅我,我只是在猫咖里打工而已,对这个购物中心不太了解,直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没办法,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只好认命地去走扶梯。

这家购物中心的扶梯属于那种观光型的扶梯,不但长而且离地面的距离特别高。

沈清妍突然很庆幸时遇在她身边,她一边把着扶手一边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紧张的扯住了时遇的一只胳膊,然后保持着双眼望天花板的姿势,声音发颤地说:“记得提醒我注意脚下。”

时遇明知故问:“沈清妍,你恐高啊。”

扶梯越走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沈清妍的小心肝止不住地在颤抖,她硬着头皮逞强道:“谁说的,我就是觉得这样比较省力气。”

这种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时遇作势要抽出沈清妍正拼命抓着的手臂,凉凉道:“哎呀,我的手有点麻了。”

沈清妍吓得一哆嗦,什么形象也顾不上了,死命地抓着时遇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时遇,太高了,我害怕,你再坚持一会儿,等上了二楼,我就松手。”

时遇没说话,就这么被沈清妍握着手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扶梯,终于到了四楼的影城,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沈清妍说:“为什么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

正坐在椅子上大喘气的沈清妍抬头看了一眼时遇,他俊逸的面容在灯光发暗的影院中显得格外温雅,她嚅嗫着唇说:“就是觉得很信任你,觉得你会保护我。”

“那我以后要是不在你身边保护你怎么办?”

“那我就自己坚强点吧。”

“……”

“……”

论把天聊死的第一人,沈清妍当之无愧。

沈清妍做的位置很显眼,慕莞然是乘直梯上的四楼影城,直梯门一开,她就看见了沈清妍还有站在一旁的时遇,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名的有些搭调。

“妍妍,你来啦。”她瞅向高冷的时遇,招招手说:“时遇,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啊。”

时遇依旧不说话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沈清妍连忙打圆场:“茫茫人海中我们三个人能遇见实在是天大的缘分,相请不如偶遇,慕慕,要不我们就三个人一起看电影吧,多热闹啊。”

时遇终于有了点反应:“我没意见。”

慕莞然面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一点别的意味,她瞅着沈清妍说:“好啊,你们想看什么电影。”

沈清妍看了一眼毫无热情的第三当事人,努力活跃气氛:“时遇,我和慕慕是女生,俗话说女士优先,这次你就听我们的吧。”

时遇瞅着沈清妍,面无表情地说:“别看剧情太弱智的。”

“……”

“……”

大好的日子,能不总说这样冷场的话吗?暖场很辛苦的。

考虑到星爷的搞笑程度和票房号召力,三个人最后选的电影是西游降魔篇,买好电影票后,三个人等了一会儿就检票入场了。

沈清妍的左手边是慕莞然,右手边则是时遇,她被夹在中间突然有一种做夹心饼干的感觉,慕莞然太欢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她说个没完,时遇像个大冰山不停散发着冷气,夹在中间的她仿佛身处冰火两重天,一场电影下来,她觉得自己脊背都在冒冷汗了。

照慕莞然的意思是还想再逛一逛,但沈清妍一向很懒实在不愿意走路,婉言谢绝了慕莞然的好意,时遇则是根本不爱搭理人扭头就走。

离开的时候,沈清妍终于坐上了直梯不用再被那离地距离过远的扶梯折磨了,她目送慕莞然坐上了出租车,也打算离开正要跟时遇告别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时遇发言了。

“沈清妍,要不要再去看看煤球。”

沈清妍没有办法抗拒那群毛孩子的魅力,乐颠乐颠地答应了,进入猫咖,煤球又来凑近乎,她大着胆子把煤球抱在怀里,喜滋滋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时遇拿了一包猫咪饼干过来,示意沈清妍喂煤球,看着一人一猫如此和谐,他心头软的像是一汪春水:“这么喜欢猫,怎么不自己养一只?”

沈清妍笑了笑说:“现在学习太忙了,实在没时间。”

时遇支着头说:“我还以为是你父母不让你养呢。”

沈清妍的表情有些懊恼:“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吧,我气管不好一入冬就总会不舒服,我妈总拿猫毛对气管不好这个理由搪塞我,不过真实的原因是她有洁癖,见不得家里一堆猫毛。”她突然笑了,明媚若三月春花,可眼睛里的光却带着狐狸般的狡猾:“但如果我软磨硬泡的话,我妈还是会同意的。”

时遇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完全听父母话的乖乖女。”

沈清妍摇摇头说:“跟我爸妈相处也是要有策略讲分寸的,不能闹得太僵也不能什么事都能听他们的,就拿文理分科的事情来说吧,那时候我的文理科成绩都比较平均看不出好坏,我爸妈出于理科就业面广的考虑建议我去学理,其实就是委婉性地命令,可是我不愿意,我就花了一个学期去改变他们的想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胁撒泼,眼泪攻势全用上了,最后他们也就随我的意了。”

“你的父母很爱你。”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们的爱有时候太沉重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时遇沉默了许久后,突然笑了一下,笑声中带着悲凉和自嘲的意味,他说:“可你终究是有父母爱的,我就没有。”

沈清妍突然愣住了,不知该做什么,但是如果时遇想找一个听他故事的人的话,她愿意做那个聆听的对象。

时遇继续说:“还记得上次我被我爸扇了一巴掌的事情吗?那天他之所以打我是因为我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他气急了才会那样做。”

沈清妍突然很心疼,时遇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往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跟他的父亲闹到如斯地步?

时遇声音淡淡的:“我父母曾经都是五中的学生,两个人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我母亲本来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弹得一手好古筝,可是嫁给我父亲后她就专注于家庭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我父亲家族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在他的努力下,公司的规模一再扩大,事业也越来越成功,可是他离我们的家也越来越远了,我记忆中,他永远都是在忙碌的,所以我跟他的关系很冷淡,真正让我恨上他的是却是另一件事。”

沈清妍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有点坐立不安。

明明是一个很伤感很敏感的话题,时遇的口气却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哥哥比我大三岁,我上高一的时候他就去伦敦读书了,那个时候家里就剩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爸他当时忙着公司上市顾不上我妈,连我妈生病了都不知道,我求了他很多次,可他只忙他的事业,我妈病危那天他都是最后赶来的,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那天之后我就离开了家自己出来住了。后来我就从师大附中退学了,转到了五中,因为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我妈妈的记忆。”

沈清妍怔怔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时遇说:“就是觉得很信任你,觉得你会保护我。”

自己曾说过的话从时遇嘴里说出来,沈清妍居然有点想哭,对于他的故事,她并不同情,她只是心疼,虽然这种心疼有时候挺无能为力的。

她拉着时遇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走,我们去看电影。”

时遇父母的事情,她没办法置喙,但她可以尽自己的努力不让时遇那么伤心难过。

时遇有点意外:“可我们刚刚才看过一场电影啊。”

沈清妍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再看一场,我请客。”

缓解悲伤要看热闹一点喜庆一点的电影,但纵观春节档最喜庆的电影莫过于喜羊羊与灰太狼大电影,所以两个人重新看了一场西游降魔篇,反正看第一场的时候两个人都挺心不在焉的。

看完电影,时遇的心情明显大好,眉梢眼角都渗着浅薄的笑意,沈清妍看着他问:“明明是同一场电影,怎么这场你看的这么开心。”

时遇手里还抱着一桶爆米花,温吞地说:“因为之前那一场有多余的人啊。”

沈清妍“啊”了一声,皱眉道:“你是说慕慕吗?她跟你和我是一个班的同学啊。”

时遇扬着头说:“我只认你一个。”

沈清妍心里甜丝丝的,像是一块蜜糖在缓缓化开,她踮着脚尖摸摸时遇的头,笑嘻嘻地说:“不错不错,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

时遇耳朵根有点发热发红,他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闪躲地说:“别乱摸。”

沈清妍“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平时不也是很喜欢摸我的头吗?”

时遇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刚才的电影好看吗?”

沈清妍点点头说:“好看啊。”她想了想又有点遗憾地说:“可是段小姐死了,玄奘明明是喜欢段小姐的,但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

时遇说:“还记得电影最后玄奘说的话吗?段小姐是玄奘的痛、执着和牵挂,不放下她又怎么去普度众生。”

自己痛过,方知众生痛。有过执着,放下执着。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多么哀伤、哲学又符合当下潮流的一句台词啊。

沈清妍慢慢笑了,眼睛里散着淡淡的柔光,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成了我的痛、我的执着和我的牵挂,那我就算毁灭世界也要让他留在我身边,既然让我这么难受了就得拿一辈子补偿我。”

时遇被沈清妍的言论惊到了,怔了一下,忍俊不禁道:“你还真是霸道。”

沈清妍理直气壮地说:“霸道和眼泪是女孩子的特权,专克你们这群不通风情不懂浪漫的男生。”

时遇捂着胸口狼嚎道:“我果然被你的霸道克到了,我是不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沈清妍踹了一下时遇的小腿,没好气地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赶紧呸呸呸。”

时遇乖乖照做,把刚才胡说的话给吐掉了,笑了笑说:“这下满意了吧?”

……

午后的暖阳斜斜洒落,将少女和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好像相依相偎在一起。

临回家之前,沈清妍去跟转角遇到猫猫咖的一众猫咪告别,煤球比较会来事,在她脚边转了好几圈,她拍拍煤球的头,无比温柔无比耐心地说:“煤球乖,下次姐姐再来看你。”

时遇从更衣室出来,一边走一边系围裙,笑着对沈清妍说:“你平时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下次再来应该是很久之后吧,也许煤球会把你忘了。”

沈清妍毫不在意地说:“忘了就忘了,再认识一遍就行。”

时遇笑了笑说:“你对煤球可真宽容,要是我把你忘了,你得把我揍成猪头。”围裙背后的带子不好系,时遇系了半天也系不上,他看了眼正在逗猫的沈清妍,语气十分自然地说:“沈清妍过来帮我系下围裙。”

沈清妍“哦”了一声,站在时遇身后帮他系围裙,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闻起来清冽醒神,她看着被系成蝴蝶结的围裙袋子,拍拍手满意地说:“系好了。”

时遇扭着脑袋艰难地看到了背后的蝴蝶结,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扶额道:“给一个男生打蝴蝶结这样好吗?”

沈清妍乐呵呵地说:“多可爱啊。”

时遇笑得温柔,眸光却是不舍的:“行了,出来快一天了,你该回家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金卡,缓缓说:“这是转角遇到猫的会员卡,下次你来消费的时候,可以免单。”

“这样不太好吧。”

沈清妍推辞,这礼物有点贵重啊。

时遇也不着急让沈清妍立刻收下这张会员卡,他想了想说:“不收就算了,我让表哥跟其他连锁店的店长打声招呼,以后见到你就直接给你免单。”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沈清妍拍大头照。

沈清妍阻止了时遇的动作,连忙接过会员卡,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行,你真行,时遇。”

这是打算直接刷脸吗!?她脸皮薄经不起刷的!

这张会员卡先收着,大不了一直不用就是了。

时遇是目送沈清妍离去的,等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续走过来,生怕时遇变成一尊石像。

“别瞅了,人都走没影了。”

时遇拍掉林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语气无波无澜地说:“我什么都没瞅。”

林续跟在时遇身后,像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唠叨:“和人家小姑娘上一个补习班,每天补课结束后跟她坐同一班公交车,为了不让她起疑心,你还答应来我店里做兼职,明明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年却撒谎是在我们家过的年,为的就是不让她担心,小表弟,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你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

时遇正在切柠檬片,听着林续满嘴跑火车,表情有点阴森:“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砸了舅舅最爱的花瓶的事情捅出去。”

林续立即噤声,不敢再说什么大实话了,他干笑道:“小表弟,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看那小姑娘挺不错的,文静又懂事,就是年纪太小,可能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时遇淡笑:“我把她放心上就可以。”他又瞪了一眼林续,警告道:“以后你要是见了她,不许在她面前乱说话。”

林续看来一眼时遇,不知是心疼还是担忧地叹了一口气说:“小表弟,你算是栽了。”

……

时遇坐在林续的车上,侧头注视着车窗外的夜色,耳朵里的耳机放着由卢冠廷和莫文蔚演唱的最初版本的一生所爱。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他以前不信天意,现在却愿意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缘分,让他遇到了沈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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