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手腕的扭伤很快就痊愈了,在沈怀远和路芳菲的精心饲养,不,是精心照顾下,他被养的油光满面还胖了三斤,依依临别后,沈清妍终于安全把他送回了家。
“天啊,搬行李可真是太累了。”
沈清妍瘫倒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天花板。
时遇也不急着收拾行李,坐在沈清妍身旁,以手支颐,赞同地说:“是挺麻烦的,以后我们结婚了,还是我搬到你那里去好了,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了。”
沈清妍外头瞅着时遇,嘴唇微勾道:“你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啊?”
时遇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道:“要不然直接入住婚房也可以啊。”
沈清妍眨了眨眼睛,眉梢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语气迟疑地说:“你别告诉我,你连婚房都买好了。”
时遇道:“那年我们给司珺和夏晓云饯别的那栋别墅就是我妈妈为未来儿媳准备的婚房,也是聘礼之一。”
沈清妍受宠若惊:“不行,别墅也太贵了,我受不起。”
时遇淡淡一笑,摊摊手,无奈地说:“你这话别跟我说啊,你得跟我妈妈说。”
沈清妍觉得有点生无可恋,闭了闭眼,换了个话题道:“跟你结婚不会想古代那样要三书六礼吧?”
时遇肃然道:“如果你想要也可以有。”
“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咱们直接去民政局领个证就好。”
沈清妍连忙摆手,要真是三书六礼这也太招摇了。
时遇眉目冷然,盯着沈清妍的眼睛,无奈道:“没有三书六礼,我也得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凤冠霞帔,婚纱花路都不能少,咱们两个人结婚怎么能只领个证,那多没仪式感。”
沈清妍扶着额,心想这话题是越扯越远了。
她顿了顿,脆声道:“九月末咱们高中同学有一个聚会,你去不去?”
时遇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司珺和夏晓云会带着宝宝一起回来,到时候他们也会参加聚会,我这边时间都排的开,就看你有什么安排了。”
沈清妍拍了下手掌,两眼冒光道:“那好,我们一起去。”
时遇笑吟吟地问:“我们以什么身份一起出席同学聚会?”
沈清妍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道:“情侣。”
“就这样?”
时遇颇有微词。
沈清妍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到时遇得寸进尺的发言,顿时无名火起,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没好气道:“一没求婚,二没领证,这个名分很合适!”
时遇捂着摔成八瓣的屁股,心想,求婚这件大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
自高中毕业,一晃已是七载光阴倏忽而过,那时的人,各自零散,那时的梦,未知几何。
明明是很遥远的记忆,可一经撩拨,那些画面仿佛依旧鲜活地在眼前跃动,不曾远去褪色。
同学聚会的时间定在周六下午四点半,订好的餐厅离沈清妍家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时遇自觉地承担了车夫的工作。
沈清妍简单了打扮一下,确定自己的衣着不会失利后才下了楼,刚出小区大门就远远看见了等候的时遇,她小跑上前,微微气喘道:“等久了吧?”
时遇摇头,笑的温煦:“没有。”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外搭的风衣也是柔和而不失端雅的浅灰色,很休闲的装扮,一同出现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清贵。
沈清妍满意地点点头:“你这身打扮既不显得小家子气又不过分招摇,非常的合适。”
要是穿的再高端大气一点,班里那群本来就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同学不得将他拆穿入腹……
还算他识趣!
时遇绕着沈清妍转了一圈,摸着下巴深思道:“妍妍,我之前送你的那套月光石首饰呢?我觉得那套首饰跟你今天穿的衣服很相配。”
娉婷清丽的女子米色的风衣下是一套蓝白色的裙装,蓝色的雪纺衬衫上没有任何的花样,只是每一颗纽扣都是圆润的珍珠,白色及膝裙上绣着镶嵌碎钻的羽毛图样,除了耳垂上一堆五瓣花铂金耳钉,她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不过多雕饰的美丽中透着一股温柔内敛的气韵。
沈清妍微微低头,轻声说:“那套首饰太有意义,之前是不敢佩戴,现在是不舍得佩戴。”她忽然抬眸,巧笑倩兮道:“我想等婚礼的时候再戴那套首饰。”
时遇倾身凝望着沈清妍澄澈如秋水的眼眸,嘴角上扬,低声道:“那我得快点筹备婚礼了。”
“你爱怎么筹备就怎么筹备,我要去参加同学会了。”
沈清妍推开时遇,绕过他直接上了车。
时遇立在原地,心想,他一定要给他的新娘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
选定的聚会地点是h市极负盛名的一家老字号酒店,装潢高大上,菜品质量高,价格却很亲民,属于本市聚会最优选的酒店之一。
超大的包厢里,当年十班的学生虽然没有全部到期,但也来了三十多人,说说笑笑间,气氛一度被炒得很火热。
江绎作为牵线拉头的人,在席间一如往昔那般活跃跳脱,他望向多年不见的夏晓云,笑嘻嘻道:“晓云,你可以啊,就这么把咱们高中的理科班学神兼第二校草拐到手了。”
夏晓云虽然已为人妻人母,但看到江绎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跟他打打闹闹,隔空扔了一个软软的纸团砸向江绎的脑袋,没好气道:“什么第二校草,我老公明明是最帅的。”
“司学神,你老婆也太嚣张了!”
江绎捂着根本没被纸团砸到的脑袋,哀哀戚戚地向司珺控诉。
司珺揽着夏晓云的肩膀,与有荣焉道:“我惯的,有意见?”
江绎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笑的十分谄媚:“没意见,没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夏晓云笑的十分甜蜜,她点了下参会人数,对江绎说:“人到齐了吗?你确定都通知了?”
江绎回答道:“就差沈学霸了,她说过今天一定会来的。”
夏晓云望了眼司珺,翘着嘴角道:“老公,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当然敢,赌什么?”
作为新世纪的三好老公,司珺表示,对于老婆的要求一定要无条件满足。
“我赌妍妍一定会带着时遇来,然后再大秀恩爱。”
“赌注是什么?”
“输了的人给宝宝换一个礼拜的尿布。”
“喂奶喂饭,换尿布,哄睡觉,这些活本来就是我一直在干啊。”
“……”
“……”
门被打开的时候,包房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夏晓云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肩膀,看着他脸上微微愕然的表情,笑得有些得意:“老公啊,你就安心带孩子吧。”
司珺在短暂的怔愣后,揉着眉心好笑道:“没想到时遇还真跟着来了,平时他可是最讨厌参加这种人多的聚会。”
夏晓云笑吟吟道:“所以啊,这就是女人的魅力。”她起身朝沈清妍招手,欢天喜地道:“妍妍,时遇,快过来,我给你们两个留了位子。”
沈清妍拉着时遇做到了夏晓云的身边,语气不掩惊喜道:“晓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宝宝呢?”
夏晓云拉着沈清妍的手,笑着说:“前几天回来的,正好连着十一假期好好跟家人聚一聚,宝宝在家由我爸妈带着呢。”她皱着眉,忧愁道:“你看我,是不是还很臃肿?”
沈清妍说:“没有,你还是很漂亮。”
所谓欢聚,大抵就是这般牵着手说过往。
江绎的眼睛自沈清妍和时遇进门后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两个人,他贼兮兮道:“沈学霸,你和时遇是怎么回事啊?”
包房里的三十多双眼睛一瞬间都集中在了两个人身上。
沈清妍望着时遇,目光落在他俊逸的面容上,眼中似有潺潺溪流淌过,她的笑容温柔而坚定,可说话的语气却自然而平常。
“这是我男朋友。”
程嘉行“嚯”地站起身,拍着桌子瞪着眼睛道:“沈清妍,你是有都眼瞎,居然看上了时遇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
沈清妍干笑:“程嘉行,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直率啊。”她顿了顿,抱着时遇的肩膀道:“你不要凭空造谣,我们家时遇脾气好得很。”
程嘉行对恋爱脑的沈清妍一点也不关心,眯着眼睛气势迫人地望着时遇,唇边的笑意温和中透着一股威慑力:“时遇,说吧,你是怎么把咱们学校最漂亮骗到手的。”
时遇脾气很好地笑着回答道:“她啊,是我千辛万苦追上的。”
沈清妍仿佛感受到了时遇和程嘉行之间的火花,凑到夏晓云身边,敬谢不敏道:“我怎么觉得程嘉行像在刑讯逼供。”
夏晓云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吧,程嘉行已经是咱们市刑警队的队长了,审讯技术一流。”
沈清妍眉毛抖了抖道:“咱们班还有其他大神吗?”
“江绎现在是娱乐头条的记者,找人的本事一流;裴寒现在是中医专攻妇科;还有那个黄晓楠,人家现在可是注册会计师……”
夏晓云开始将自己已知的信息传输给沈清妍。
沈清妍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有不错的发展啊。”
她环顾四周,由衷地感慨。
夏晓云忽然问:“挺奇怪的,怎么慕慕也没来,她不是一直在本市吗?”
沈清妍一怔,只是说:“她最近在外市,一时回不来。”
夏晓云遗憾道:“当年我们三个人关系最好了,慕慕没来我还挺失落的,真可惜。”
沈清妍似是叹息又似是茫然,低声说:“是啊,真可惜。”
慕莞然无声无息地离开后,自己曾不止一次地联系过她,每一通电话和视频不是被挂掉就是无人接听,发微信给她也只是回了自己两个简单的字。
勿念。
仿佛这一句轻轻巧巧的勿念,就能将她们两个人之间多年的情谊和对错生生割断。
事到如今,倒分不出谁欠了谁……
这一次聚餐最后是以aa制付款分摊买单的,晚饭过后,有家室的自然要回家陪伴爱人孩子,剩下的一群单身贵族则是一同去了ktv。
时遇和沈清妍送别回家带娃的司珺和夏晓云后,就跟着一起去了ktv,时遇不太喜欢环境嘈杂的地方,但沈清妍却很坚持要去,他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奉陪,只是到了ktv后,两个人就沦为了观众,眼巴巴看着旧日同窗高歌。
盛子懿递给沈清妍一杯果汁,瞅了瞅了无兴趣的她,忍不住一笑道:“妍妍,你说你根本没兴趣唱歌,跑过来给我们当听众吗?”
沈清妍喝了口果汁,一本正经道:“我想体验一次夜不归宿,再说了,明天是周六,我可以随便补觉。”
“不行,最迟十点,我们必须回家。”
时遇语气闲闲的开口。
沈清妍猛灌了一口果汁,生闷气道:“霸道独裁。”
盛子懿笑了笑说:“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有时遇的喜欢,你想怎么任性都行。”
“子懿,你最近怎么样?”
沈清妍在席间就一直想问盛子懿的近况,可一直没找出空来,她曾在顾庭笙葬礼后见过盛子懿,那时盛子懿心灰意冷十分的消沉,可今天的盛子懿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忧伤,但却没了那种绝望满溢的悲戚。
盛子懿不温不火道:“除了还是有些想他,其他的都很好。”
“那你会想他一辈子吗?”
“一辈子太长,我想不了他那么久,但是我会记他一辈子。”
沈清妍默然。
爱到粉身碎骨,想到万念俱灰,痛到麻木无感。
这种奋不顾身的情感名为思念。
而她也品尝过其中苦楚。
她说:“子懿,你要好好的。”
盛子懿笑:“我当然会好好的,妍妍,你曾说过有些人一生只爱一人,有些人一生却能爱很多人,我爱过顾庭笙,虽然他不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但我对此并不感到后悔遗憾,我很知足。”
或许是沈清妍的错觉,又或许是包房里的灯光太暗,她恍惚看见有一滴泪珠坠在盛子懿的睫毛处。
她分不清那是幸福的泪还是痛苦的泪。
幸福的眼泪让岁月生花,痛苦的眼泪令伤疤结痂。
耳畔是不绝的音乐声,时遇提醒她时间已经很晚该回家了,她突然笑了一下,说:“时别扭,你给我唱首歌,什么歌都行,你不唱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时遇无奈:“人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可我对你每一次都是束手无策。”
“我猜你一定也会想念我,
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没关系只要你肯回头望,
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你的每条讯息都是心跳节拍,
每秒都想拥你入怀,
全世界你最可爱,
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就算你的呼吸远在千山之外,
请你相信我给的爱
值得你爱。”
一首永不失联的爱被时遇唱的深情婉转,引得一片掌声。
江绎凑上前,笑嘻嘻道:“看不出来啊,时遇你唱歌这么好听。”
时遇淡笑:“还不是为了妍妍能开心,我们先失陪了,我已经买单了,你和同学们玩的开心一点。”
江绎道:“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时遇回过身的时候,却是傻眼了,他望着满脸酡红醉颜靡丽的沈清妍,揉着眉心头疼道:“沈清妍,谁准你喝酒了!?”
盛子懿侧眸瞅着像树懒一样抱着她的沈清妍,一脸为难地开口道:“妍妍,她非吵着要喝酒,我拦也拦不住。”
时遇深吸了一口气,温声问:“她喝了多少酒?”
盛子懿干笑:“一整瓶啤酒全喝了,而且是一口闷。”
时遇额角青筋跳的欢快,沉吟半天,无奈叹气道:“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就她那一口倒的酒量居然敢喝一整瓶啤酒,还一口闷……
盛子懿道:“好了,快带她回家吧。”
时遇点头向盛子懿道别,轻轻将沈清妍横抱在怀中,脚步稳健地抱着醉的一塌糊涂的女子出了ktv,醉梦中的女子一直很不安分,手脚胡乱地乱挥乱动。
“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他一边把沈清妍放在副驾驶上一边哄着她。
沈清妍虽然闭着眼,但手臂却准确地揽住了时遇的脖子,因为醉酒,吐字有些含糊地说:“回家?回哪个家?”
时遇被沈清妍的手紧紧揽住了脖颈,一时被限制在她与车顶间进退不得,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回你家,你爸妈家,或者我家都可以。”
沈清妍使劲摇头,声音发闷像极了委屈的哭腔,嚷嚷道:“我不回,我要回我们的家,只有沈清妍和时遇的家。”
时遇一怔,心头忽然无比酸涩,他不失温柔地低声说:“好,就回我们的家,沈清妍和时遇的家。”
“嗯。”沈清妍慢慢松开了环住时遇脖颈的手臂,身子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迷迷糊糊道:“那快点,我好想回家。”
时遇给沈清妍系好安全带,抬手轻轻撩了撩她鬓边的碎发,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一字一顿道:“我这就带你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天地,也是我给你的归依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