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纪廷德听到儿子的询问，目光微闪，但面色依旧如常。
“你是查到了什么吗？”
“是。”纪宇扬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找到顾沫的事情说出来，“小妹不见的时候，父亲同我们说的是她走丢了，可是自从我开始寻找小妹，却发现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一字一句的问出心中的疑惑，纪宇扬的目光紧盯着纪廷德，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感受到儿子身上的压迫感，纪廷德怔了一下，随后欣慰的笑了笑。
“你长大了。”
“爸！”对于纪廷德的答非所问，纪宇扬有些不满，他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他如此，纪廷德知道今晚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默默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坐吧。”将茶推到他的面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们父子好好聊一聊。”
抬脚走上前，坐在了纪廷德的对面，而伴着他的动作，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当年，念念的确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人故意绑走的。”
“你说什么！”
虽然纪宇扬知道当年的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居然能和绑架扯上关系。
“小点声。”纪廷德瞪了他一眼，“我当时就是怕你母亲知道做出什么傻事，才跟她说是走丢的，这么多年了，你可千万别再戳到你母亲的伤心处。”
纪宇扬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强烈，赶紧压低了音量，“然后呢？当年是谁绑架的念念？”
提起陈年旧事，纪廷德的神情也有些凝重，毕竟虽然他没有像莫安澜那般表现出来，可对于他来说，这件事也一直是深埋在心底的伤痛。
“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
纪廷德缓缓开口，随后将目光转向窗外，好半响，才继续道，“很多年前，纪家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企业，这个房地产商为了自己的利益，非法拆迁圈地。”
“惧怕他选择主动搬走的，会给一笔微薄的搬家费，而拒不离开的，他就会派人疯狂骚扰，打砸抢无恶不作，直至对方同意离开。”
“当时纪家旧公司的所在地也在他圈定的范围内，你母亲那时怀着你和涵涵，我怕伤到她，而且对方当时在烁城几乎一手遮天，纪家也基本上没有和他们抗衡的能力。”
“为了你们母子三人的平安，我便决定顺应他的意思，可就在即将要签字同意搬离的前一晚，却闹出了人命。”
说到这，纪廷德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感受着父亲周身弥漫的沉闷之感，纪宇扬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催促，而是静静的等待。
“他们逼迫不愿意搬走的一家人签字，那家的女主人同样也是个孕妇，已经接近临盆，在起争执的过程中，女主人不小心被推倒，当时便被送进了医院，后来没有抢救过来。”
“而男主人也因为妻子而要找那帮人算账，结果被他们打成了残疾，还被迫签下了赔偿他们精神损失的合同。”
“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一番话，即便时隔多年听起来，也不免感到阵阵压抑和心寒。
纪宇扬是医生，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病人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拳头不由微微握紧。
纪廷德注意到他的动作，知晓儿子心中所想，眸中欣慰，可嘴角却是自嘲。
“或许是因为你母亲也怀孕的缘故，看到对方发生的事情代入了自己，这才激发了心底那抹正义，认为不能这么让他们继续嚣张跋扈下去，又恰逢督导组来到烁城考察，便暗中收集证据，找了个时机将举报信递了上去。”
“信递上去后，事情果然得到了解决，但纪家也因此得罪了他们。”
“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只是认为做了件好事。”
说到这，纪廷德拿出一根雪茄点燃，猛吸了一口，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后来，因为有了这件事的口碑，纪家在烁城得以迅速发展，那几年咱们一家过的真的很幸福，直至念念出生后第二年，地产商为了报复当年的事情，绑走了念念，彻底打破了家里的平静。”
说到这，纪廷德再次猛吸了一口烟，伴着袅袅的雾气看向纪宇扬，“后来的事情你也大概都知道了。”
“念念刚被绑走的时候，我以为对方是为了勒索钱财，便发布寻人启事，只要找到念念就给五百万。”
纪宇扬坐在座位旁，望着不远处的父亲，虽然那时自己不过是刚上小学的年纪，并没有接触过公司财务，但也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五百万，特别是对于刚刚发展起来的纪家来说，已经是全部家产了。
“对方是嫌少才没有把念念放回来吗？”
“如果是嫌少就好了，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不管他要多少，我哪怕砸锅卖铁也都能给他凑出来。”
纪廷德眉头紧皱，一直克制的还算可以的情绪突然有了起伏。
“可是对方根本不要钱！而是要彻底搞垮纪家！”
手用力的砸在墙上，纪廷德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爸！”纪宇扬见状，赶紧起身上前，生怕父亲伤到他自己。
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下，好半响，神情才平复了一些。
“念念被绑没多久，我就在办公室门口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信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粘贴在一起形成的，内容跟简洁，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深。”
“正义的使者当得开心吗？当年的事该付出代价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心头一沉，纪宇扬手紧了紧，“那照片呢？”
一提到照片，纪廷德的脸色更加难看，原地站了片刻，随后一把掐灭雪茄，转身向书桌旁走去。
见父亲如此，纪宇扬的直觉告诉他，照片上的内容可能比信更过分。
伴着“滴滴”的几声响，保险柜打开，纪廷德伸手从最隐蔽的底层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
抬手接过，当将里面东西拿出的一瞬间，纪宇扬的眸子瞬间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