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些锦衣卫的尸首都已经挖出来了,仵作验过,都是被人下毒致死。”李慕云暗中将那十余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给开棺验尸,发现这些之前说染上鼠疫而死的锦衣卫,竟然都是被下毒致死。
当初太子府的事情过后,宫里事务繁多,太子朱炎啸以庆王的身份匆忙下葬,朱炎烨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朝的大臣们身上,鲜少再过问此事,而那些负责后事的锦衣卫们办完事之后也各司其职,若不是有意查起来,根本很难发现其中的蹊跷。
“呵,这确实是他的手段。”朱炎烨冷笑说道,他的眸色深沉似海。
“皇上,那现在该怎么办?”修离焦急道。
“他虽然没死,但是当初却是受了重伤,去上京的医馆里查,仔细点,一个一个的查清楚。”朱炎烨冷声说道,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与杀意。
“是。”修离领命道。
“皇上,最近京中时常有人聚众闹事,宣称追查朱炎啸余党,会闹得百姓不安。”向小逸禀告道,他们就像是朱炎烨的眼睛一样,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四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迅速的传递到朱炎烨跟前来。
“可查出事何人组织?”朱炎烨冷声道。
“天香楼的说书先生,时常出入礼部尚书马周的府邸。”向小逸如实道。
朱炎烨双眼微微眯起,脸上挂着几分阴冷的笑意。
“马周跟刘丞相,是老交情了吧。”朱炎烨冷幽幽的说道,他的目光如同追踪猎物时候的豹子一般,阴冷,狡猾。
“是的,他们两个是亲家,往来一直亲密。”向小逸说道。
刘丞相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娶了马家的大小姐,而女儿当了皇后,这样的身份,是何等的显赫。
而礼部尚书马周虽然是个文官,但他身为三朝元老,更是娶了长公主为妻,这样的关系,自然非同凡响。
“呵呵,盯紧了,静观其变。”朱炎烨思索一番后,下令道。
如今朝廷中,拥立他的在于多数,毕竟外人都认为朱炎啸已经死了,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会归顺于他,但依然有些人,总是要不时的让他难以痛快。
“是——”向小逸领命退身而出,他们三人各自分工,也各有各的长处,无异于朱炎烨的左膀右臂。
上京已经渐渐的繁荣昌盛,京城里的医馆不计其数,记录在册的便有百余家,更别说有些不按律法设医馆,私自行医卖药的。
锦衣卫以重新统计上京医馆数量为由,全城范围内一家一家的核查,这上京不比别处,即使是一条偏远的小巷子里,都可能藏着数十家商铺,这样繁杂的任务,对于锦衣卫们说来却是家常便饭。
锦衣卫向来以行事谨慎快速著称于世,尤其是与血燕堂合并之后,锦衣卫这三个字对于人们来说,更是带着某种不可明说的威严与可怕。
修离亲自率领部下在大街小巷上来回仔细核查,繁华的闹市中,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虽然气场慑人,但奈何个个都是高大威猛的青年俊才,走在街上,气度不凡,自然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锦衣卫寻常巡逻,城中百姓虽然并不陌生,但是这一次出来办事的锦衣卫,跟那些平日里奔波往来的有些不同,毕竟这一次是宫里的人出来办事,宫里的锦衣卫们,不少都是贵族子弟,在皇宫里捐着官职。
“修将军,已经核查了七十八间,记录在册的,还剩三十二家。”锦衣卫副使赵晖一边递过来一杯茶水,一边恭敬的禀告说道。
虽然是春日,但已经临近初夏,正午时分的街市十分热闹,天气也开始有几分燥热,他们一行人没日没夜的忙了好多日子,但是朱炎啸的踪迹却依然无处可寻。
“让手下的人一定要仔细,不可马虎。”修离饮下一口茶,皱眉吩咐道。
“是——”赵晖出身世家,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在皇城禁卫军中当差,一直都兢兢业业的,而他自幼在上京长大,对上京的大街小巷也比较熟悉。
众人正在茶楼上歇息,热闹的茶楼却少了说书先生,这天香茶楼,可是上京出名的地方,向来都已说书最为精彩,可是这些日子却都换成了吹拉弹唱的了,修离一面饮着茶,一面心想,兴许是有人已经听到了风声,风口浪尖的,安静了。
朱炎啸本就交友广泛,十分擅长笼络人心,上京里,他的眼线可一点都不少,每处都有可能布着他的人,但他心狠手辣,每利用完人之后,都会暗中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他们想要追查,也更是无从查起。
修离坐在天香楼的海棠槛窗边,他俯视着底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看到街上车马川流不息,忽然看到街对面有一座别致的小院子,院子里堆放着一些药材,与一些杂乱的行李,好像有人在搬家。
“那个院子,怎么回事?”修离放下茶杯,微微皱眉问道。
赵晖顺着看去,“那是钦天监那位新买的宅子,这几天正在收拾着呢。”
“一场空?”修离皱眉。
“没错,就是他,早些年这个人在上京也待过一段,但是整日出入赌坊青楼,后来败尽了家财,还欠了不少债,砍了一只手之后就消失了,现在皇上赐官钦天监,他便在上京置办家宅,准备住下。”赵晖早已摸清了这上京的没个角落。
“去问问,那些药材是怎么回事?”修离拿起佩剑道,一众锦衣卫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又跟着他匆忙下楼去。
一场空新买了这个宅子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得了一万两黄金,足够他买好几套院子了,这一套还算是寒酸的。
一众锦衣卫敲开那宅院的门,来应门的是刚才在院子里打扫的老家仆。
那老实巴交的家仆看到清一色的锦衣卫将门口团团围住,吓得脸色都白了。
“将、将军,有何贵干啊——”
“不用怕,我们进去调查一些事。”修离微笑道,那家仆战战兢兢的领着他们进了门,一进门来,院子里那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修离一眼扫过整个院子,最后目光落在那些零散的药材上,锦衣卫们训练有素的散去,谨慎查看。
“这些药是怎么回事?”修离问道。
“哦哦,这些药材是之前的主人家留下来的,他们搬走了,这些药材要扔了,老奴觉得扔了可惜,就留着,都是一些治外伤的药材,以防将来不备之需嘛——”那老仆堆着笑,有些着急的回答说道,生怕有说不清楚的地方。
修离的脸色顿时沉下了几分,他上前仔细查看那些药草,发现数量还不少,都是新鲜的药材。
“修将军,这些都是一些止血镇痛的药。”赵晖说道。
“去好好查查这里之前住的什么人。”修离沉声道。
“是——”
“嘿嘿,将军啊,我们老爷是在钦天监当差呢——”那老家仆笑嘿嘿的说到,担心锦衣卫找麻烦,所以自告家门起来。
“呵呵,放心吧,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所有行医卖药的地方,都要记录在册,不准私藏药材,不过我也认识你们家老爷,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修离笑着说道。
“哎哟,多谢多谢,多谢将军啊——”那老家仆也是刚刚请来的,虽然小家子气一些,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到底是个聪明灵活的热,也不多事,老老实实的。
“对了,这里之前住的都是什么人啊?”修离一副闲聊的模样问道。
“好像是个商户呢,做丝绸生意的,前几天搬走了,说是老家有事,要回去。”老家仆回答道。
“好像?”修离诧异。
“呵呵,老奴也不确定,我们家老爷买下这宅子的时候主人家早就搬走了,只有个专门看房的小厮过来交钥匙。”那老家仆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他们这些药材是要做买卖,还是留着自己用?”修离继续问道。
“哎哟,这个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只听守门的小厮说这些药材是剩下的,以前的主人家吩咐他拿去扔了的。”老家仆老实的回答说道。
修离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看着从这个家仆嘴中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打算等赵晖查个清楚再做定夺。
赵晖到底是号称‘百事通’,他很快的便翻查到了这座宅院的户籍,发现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叫做陈兴的人的名下。
“修将军,这个陈兴确实是个专做丝绸生意的商户,但是他已经在一个月前去世了,问了他生前医治过他的郎中,他是坠马重伤不治而亡。”日落西山,一天的巡查已经结束,回宫里的路上,赵晖仔细汇报着。
“真是奇怪,一个月前死的,按理说如果要走,也应该是把灵柩运回家乡,可是为什么几天前才走。”修离不解的说道。
“陈兴的棺材根本没有运回他的家乡,而是葬在了城外的杨柳林里。”赵晖说道。
“那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修离问道。
“还有一个老母亲,他的妻子在他死后据说是回了娘家,家里再没有其他的人了。”赵晖回答说道。
修离眉头越皱越深,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心中的种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