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初?”那小太医一听,顿时愣了愣,“那不是娘娘您的死对头嘛,正好趁这个机会除掉她,可不就完满了——”那小太医笑嘻嘻的说道。
“蠢货!”突然,柳嫔反手一个耳光将那小太医扇了厉害,那小太医吓得连连下跪,“她要是死在我这紫月阁里,不仅是你没命了,连我都会没命!”柳嫔脸色煞白,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想起在太湖边上的那天,朱炎烨对宁小仇的不舍历历在目,柳嫔她又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朱炎烨的心思,他虽然让宁小仇来紫月阁当婢女伺候她,可是自从宁小仇来了之后,他就频频赏赐,一反常态的对紫月阁格外恩宠,这样的明显,她柳嫔纵使不甘,那又能如何。
“是是是,卑职一定尽力——”那小太医被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跪地磕头道。
“皇上,宁小仇今日跟柳嫔娘娘去马场,不小心坠了马——”御书房中,修离匆匆从外走来,走到朱炎烨的身侧沉声的说道。
朱炎烨手中的笔顿了顿,直到那墨汁滴在了宣纸上,他才回神来。
“太医去看了吗?”他回过神来,冷冷的问道,修离的语气让他知道,宁小仇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回皇上,冯俊才去了,摔得不轻,背上还不小心挨了柳嫔娘娘的一鞭子,皮开肉绽的,但人已经醒了,性命无忧。”修离战战兢兢的回答说道。
自从宁小仇被送去紫月阁之后,便没人敢再在朱炎烨面前提她,甚至提瑶花阁都不许。
“挨了鞭子?”朱炎烨的声音忽然起伏异常,那语调听起来有些僵涩突兀。
“今日柳嫔娘娘带宁小仇去马场,说是让她帮忙驯马,柳嫔本是要帮她策马,可是不想鞭子落在了她的身上。”修离惶恐道,声音越来越小。
“给朕说实话。”朱炎烨冷冷的说道,气息冷冽阴沉,一旁站着的李慕云与向小逸吓得暗暗往后挪步,头也压得更低起来。
“是、是——”修离吓得脊背冷汗连连,他刚才说的,都是马场里的人所说,“柳嫔有意刁难,故意让她驯马,不料那烈马果真听她的,被她驯得服帖,柳嫔心有不甘,便借由帮她策马,一鞭子狠打在她的身上,骏马受惊狂奔,但那骏马通识人性,竟然很快停了下来,最后那宁小仇是疼得昏了过去,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这是他从心莲心湘口中得知的真相。
“啪——”的一声,朱炎烨毫无征兆的将手中的笔捏断了,他浑身散发着阴暗的戾气。
“皇上,是否去把宁小仇给接回来?”向小逸犹犹豫豫的试探道。
书房中陷入沉默,朱炎烨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拿起另一支笔。
“不用,死不了。”良久,朱炎烨却平静的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是脸上却波澜不惊。
修离三人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朱炎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改邪归正了?
“是!”三人齐声应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只能按着皇上的命令行事,那宁小仇只要不死就行了,反正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而已。
“只有让她痛,让她难受,她才会知道朕当日有多痛——”朱炎烨一边提笔写字,一边却在心中喃喃道,他的眼中,却满是隐忍。
宁小仇的伤不轻不重的,那冯俊才虽然无法跟章韫张灵等太医作比较,但是对治疗外伤还是有点能力的,他按照柳嫔的吩咐,每天都来查看宁小仇的伤势,给宁小仇开了内服外敷的药,调理了几天,那伤口便开始干涸结痂了。
紫月阁离御阳宫是最远的,但是却也奢华,毕竟柳嫔便是个张扬的人,她的住所自然是不差的,而丫鬟们都住在偏房里,宁小仇受伤,心莲心湘二人日夜照顾着,偏房里虽然简单一些,但却也是个容身之所,宁小仇醒来看到心莲心湘在跟前照顾,恍惚之中,她还以为是以前瑶花阁时候的日子。
“唉,真是谢、谢你们了——”宁小仇趴在那炕床上,她微微睁着眼睛,嗡嗡的是说道,心莲心湘见她醒来,顿时激动得眼泪涟涟。
背后的伤依然疼的很,只要稍稍一动,便能够让她疼的哭出声来,宁小仇只能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那简陋的炕上,即使那炕上硬邦邦的硌的她胸骨生疼,她也别无他法。
“你可算是醒了,都快吓死我们了。”心莲哽咽说道,她们现在同是婢女的身份,但其实她们还是习惯叫她钟姑娘的,可是柳嫔不许,柳嫔认为她们都是奴婢,不许分什么姑不姑娘的。
“你感觉如何了?小仇?”心湘喜极而泣问道,她们如今唤她小仇,因为宁小仇解释说,钟清初只是大名,她的小名就叫小仇,可是她多么的想要做回自己,却不能,始终都摆脱不了钟清初的阴影。
“我没事——”宁小仇微微笑道,她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浑身的筋骨疼痛不已,背上更是有灼烧一般的痛,想到那一天在马场的遭遇,她自己都忍不住倒吸冷气,心有余悸着。
“你没事就好,太医已经为了开了许多药,太医院没有因为你现在是个婢女而见死不救,你就好好安心的养伤吧。”心莲安慰说道。
宁小仇听到太医,便以为是张灵,她忽然想起当初她白果中毒的时候,朱炎烨也是叫来张灵为她煎药,那时候宫人就纷纷议论,说她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让堂堂一个院判来为她煎药,只因为别的下人来做朱炎烨不放心。
“有人来过吗?”宁小仇眼神纠结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起来道,她的眼底藏着丝丝的期待。
“有啊,皇后娘娘派人来过,还送来了许多补品呢。”心湘兴冲冲的说道,宁小仇眼底期待落空,失望的撇了撇嘴。
皇后来干嘛?她跟皇后平时啥交情都没有,唯一一次见过她,还是在花朝节的宴会上。
“就没了吗?”宁小仇不死心,继续问道。
心莲心湘看了看对方,老实的摇头,宁小仇眼底顿时一片黯然。
她还真的是蠢,他怎么会来呢,现在她只是个婢女了,她对他来说就像是牲畜一样,她是否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疼爱宠爱,无非就在他许与不许之间,太医院之所以没有对她见死不救,不过是因为钟清初的关系,因为钟清初,所以他才不让她轻易的死了。
“小仇,皇上兴许只是气还没消,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接你回去的,你不要灰心。”心莲善解人意着,她急忙安慰说道。
“是啊是啊,你想想,皇上之前那么喜欢你,他不会真的不管你的。”心湘也跟着安慰说道,可是她们心里都虚着呢,皇上这么多天,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一次也是因为柳嫔叫冯俊才来医治她才醒来的,御阳宫里的人根本不过问。
“哼,谁想他了,我才不稀罕呢!”宁小仇气哼哼的说道,依然傲娇,说着她却别过脸去,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多丢人啊,一身伤不说,还自作多情得很。
宁小仇也不再说什么,她担心自己再开口,便会泣不成声。
心莲心湘面面相觑的,随后两人悄悄的退出去,让宁小仇自己休息着。
宁小仇在床上趴了几日,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之际,柳嫔却不安分了。
“哟,钟姑娘,你可没事了吧?”突然有一天,如画推开偏房的门,突兀的问道。八壹中文網
宁小仇不明所以,见她来了,以为是柳嫔有什么吩咐,便勉强支起身子回答:“好些了,有什么事吗?”她虽然没有那么疼了,但是离痊愈还远着呢,背后的鞭伤更因为天气炎热而难以结痂,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娘娘请了宫里的道士们来做法,要净净屋子。”如画冷笑说道,说着还没等那宁小仇反应过来,她身后一种小宫女便鱼贯而入,她们手里拿着燃烧的纸符,冲进屋子里四处奔走,很快整个屋子里便已经是烟雾缭绕。
“咳咳——”宁小仇被呛得忍不住声声急咳,而她越是被呛得难受,那些丫鬟便越是在她身边逗留,甚至将那燃烧的纸符摆在她面前。
宁小仇这一咳,便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坠马落下的病痛也一起发作,让她苦不堪言,痛的她泪流满面。
“好了走吧,钟姑娘都被呛得流泪了,你们做事也不当心些。”过了许久,整个屋子充满了呛鼻的烟雾之后,那如画竟然得意的笑道,临了还惺惺作态的关心了一声。
说罢,如画带着一众丫鬟离开,出门后还一把将房门关了起来。
“咳咳——”宁小仇被锁在屋里,四周都是浓烈呛鼻的烟气,根本无处躲避,她身上的伤痛得很,几度要被活活呛死,无奈之下,宁小仇滚下炕来,顾不上背后的伤口撕裂,重新流出鲜血,她拼命的往门口爬去,但那门却被人从外面拴住了,她使劲拉扯,也没法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