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嬷嬷仗着皇后赏识,可是嚣张得很呢,经常私下克扣宫女的月钱。”如画嗔怪道。
“哼,好啊,这些狗东西!”柳嫔恼怒冷笑道,“明儿你去尚服局告诉她,说我要五身新衣裳,省亲的时候穿的,务必要让她赶制出来。”柳嫔冷笑道。
如画会意笑起来,“是——”她还有几天就要出宫了,五身衣裳要在几天内赶出来,那可是够呛的。
“水——我要喝水——”半夜时分,柳嫔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她醒来听清楚了才知道是宁小仇叫唤,柳嫔叫了几声丫鬟,但是守夜的丫鬟却上茅厕去了。
“我要渴死啦——”宁小仇趴在那矮榻上,一个劲的叫唤着,柳嫔被吵得睡不着,只好亲自起来,不耐烦的倒了一杯茶水,她真是后悔让宁小仇也睡在自己屋里。
“呐——”柳嫔将那茶杯直接递到她跟前,宁小仇半睁着眼睛看到是她,不由得困惑道:
“我该不会是死了吧?竟然看到柳嫔给我倒水——”宁小仇喃喃说着。
“喂喂,你喝还是不喝——”柳嫔气得直瞪眼道。
“唉,死就死了吧,没想到鬼还知道口渴——真是麻烦——哎,劳驾,凑过来点——”宁小仇认真的嘀咕着,却把柳嫔给气笑了起来。
“喂,钟清初,我好奇那一箭到底是射中了你的心,还是射中了你的脑子啊?怎么变得这么蠢了——”柳嫔讥笑道。
“哼,我才不是钟清初——”宁小仇哼哼道。
“噗嗤——你不是钟清初,那你是谁?”柳嫔不以为意嗤道。
宁小仇刚要说话,却又止住了,忽然觉得无趣起来,“算了算了,我倒宁愿我是钟清初,那样的话,起码也不用这么倒霉——”她喃喃嘟囔起来道。
柳嫔见她迷迷糊糊的,跟说梦话一般,也不再多理会,各自睡去。
宁小仇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便下床了,她背后的伤还有些疼,紫月阁的人都劝着她多躺两天,可是宁小仇却死活闲不住,她挂念马场里的马,硬是屁颠颠的,一瘸一拐往马场里跑。
上一次她虽然在马场落得个重伤,但她却反而开始频频往马场里跑起来,她非但没有惧怕憎恶那些烈马,反而天天抽空偷偷溜倒马场,亲自给那几匹汗血宝马喂草料,那几匹马本来就是被送给了紫月阁的柳嫔,她又是紫月阁的婢女,所以她去喂马,马场的人便也由着她去了,一来二去的,宁小仇俨然成了马场的熟客。
“哎哟,钟姑娘,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那马场的太监马福禄看到宁小仇撅着个屁股,摇摇晃晃的走来,不由得一惊一乍的招呼道。
自从上一次柳嫔来马场驯马出事了之后,他们才认识了传说中的大铳第一美人——‘钟清初’,但是宁小仇来了几次之后,马场的人纷纷觉得,传说中的冰山美人钟清初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也难怪如今落魄成了个小宫女。
“嘿嘿,这两天倒霉,摔了一跤。”宁小仇笑嘿嘿的解释说道,她以前每天都来的,这两天被罚跪实在来不了了,马场里的人自然不知道后宫里发生什么,也都当她真的被摔了。
“哎哟喂,我说你啊,肯定是从那樱桃树上摔下来了吧,啧啧,真是活该哟——”马场专门管饲马的太监马福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尖细婉转的嗓音每次都能让宁小仇笑得肚子疼。
“嘿嘿,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你说是不是呵呵——”宁小仇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她每次来都带着那些从后院偷摘的樱桃果,这些马场里的下人平时都干着粗活重活,每每她来带了新鲜果子,才得以消消暑,解解渴,所以下人们倒是每天都盼着她来。
“哎哟,钟姑娘啊,以后你就不用来啦——”那马福禄笑了笑之后,便皱起眉头来说道,一脸的无奈。
宁小仇听了,不以为然,她轻车熟路的往那马厩走去。
“怎么了?我知道你们喂得好,我就来看看不行嘛——”宁小仇噘嘴幽幽道。
“哎哟,以后也看不着啦,那几匹马啊,皇上已经下令要宰咯——”那马福禄满脸惋惜无奈道。
“什么?!”宁小仇惊得破音,她一听说那马要被宰了,吓得赶忙一路跑往马厩,张福禄也急匆匆的跟着。
皇宫里的马场大的很,饲养的都是一些极好的马匹,怎么可能宰了呢,这些皇家马场里多么马,吃喝比人还要精细,宝贝得很,从来没有过杀马的先例的,更何况现在宰的还是汗血宝马。
宁小仇跑到那几匹汗血宝马的马厩里,看到那四匹马都还在,顿时舒了一口气。
“哎哟,真是可惜了,这几匹马刚来的时候性子可烈了,现在都被你驯得服服帖帖的,多乖啊,可惜活不过今晚咯——”那马福禄一边唉声叹息,一边不舍的抹着眼泪,他平日里照料这些骏马,早就也有感情的,上次皇上下令宰了一匹伤马,他都难过许久呢,但奈何,皇上的旨意便是比天都大的,皇上说要杀,谁敢不从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它们?”宁小仇着急道,她跑进那马厩,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抱着那马脖子,神情皱拧焦急。
“哎哟,这我哪里知道啊,皇上说要杀,谁敢问为啥,杀了就是了。”那马福禄哀声道。
“哼,我不要!我不许任何人杀了它们!”宁小仇眼眶红着,她一左一右的抱着两匹马脖子,气势汹汹,坚决捍卫着道。
这四匹马她都喜欢得很,就像她的朋友一样的,天天来摸一摸,喂一喂,有什么心事还都说给它们听,现在她的朋友竟然要被宰了,她怎能坐得住。
“哎呀,钟姑娘,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啊,皇上是什么人啊?那是圣上天子,昨天儿那圣旨都已经送到了,说今日黄昏时候,就要把这四匹马都宰了,然后把肉送到柳嫔娘娘的娘家当做贺礼呢!”那马福禄着急道。
宁小仇一听,顿时急的哭出来。
“他干嘛要这样!宠爱柳嫔送别的不行嘛!为什么非要送马肉!”宁小仇哇的一声哭出来。
“哎哟哎哟,你可别嚷嚷,让别人听到,咱俩脑袋可就不保啦!”马福禄慌张道,“再说了,皇上疼爱柳嫔娘娘,送汗血宝马肉去柳府贺喜,还不是因为柳嫔娘娘喜欢吃马肉嘛——”
上次杀的那匹马,肉都送去紫月阁了,马场远离后宫,自然都以为是柳嫔喜欢吃马肉,皇上为了柳嫔娘娘不惜破例杀马取肉,这样的宠爱,可是绝无仅有的呢。
“呜呜呜,柳嫔她又不吃马肉,都被我跟小顺子小福子吃了呜呜——”宁小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她真是后悔自己嘴馋,带着小顺子小福子把那些马肉都偷偷烤了吃。
“哎哟,钟姑娘,你看你,肉吃得那么欢,怎么杀马你又舍不得了?”马福禄啧啧道。
“以后我再也不吃马肉了呜呜——”宁小仇大声哭嚎起来,后悔不已。
“哎哎,好了好了,你先别哭啊——”那马福禄被她哭的模样给吓怕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张嘴就嚎,好歹也应该含蓄点吧
“何人喧闹!”忽然,一声严厉的呵斥声从马厩外传来,把宁小仇马福禄都吓得连忙噤声探去。
“哎哟!皇、皇上圣安——”那马福禄是个机灵的人,他扭头一看,立马扑通一跪,慌里慌张的请安起来。
宁小仇呆呆的愣在原地,她吓得忘了哭了,看到朱炎烨气势威严的走进来,身边跟着修离一众锦衣卫,气场凛然严肃,宁小仇这才反应过来。
“皇、皇上圣安——哇哇——呜呜——”她吓得也是扑通一声跪下,可是本来想要请安的她,却突然悲从中来,一边请着安,一边哇哇大哭,众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看那宁小仇哭得是泪如雨下、泗涕横流的,但一面却还顽强的请安。
“扑哧——”修离一进来看到宁小仇这架势,顿时不防的笑出声来,却被朱炎烨一记冷眸吓得连忙把嘴闭起,大气都不敢出。
“哇啊呜呜呜——”宁小仇跟个被戒尺打了手的小孩子一样,哭得形象全无。
“马福禄,怎么回事。”朱炎烨冷冷的问道,他目光幽冷,面无表情的,而微微蹙着的眉头,让整张俊脸看起来严肃十分。
“回、回皇上,她、她这是哭那些马呢,舍、舍不得马——”马福禄被吓得连连哆嗦,话都说不清楚起来。
朱炎烨眉头皱得又深了一分。
“下去吧——”
“是、是——”马福禄跪着还没站起来,便连滚带爬的退出了马厩。
而此时那宁小仇泣不成声,一个劲的张嘴哇哇大哭,悲痛欲绝似的,李慕云满脸嫌弃极了,连向小逸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哭得这么难看的。
“昨天还跪的不够是吗?”朱炎烨没好气的说道,语气严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