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修离便急匆匆的赶往宫里去,将这个消息呈报朱炎烨。
“这个送情报的人还真有意思,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等着领赏。”朱炎烨正在更换上朝的龙袍,他听了修离的汇报之后,挑着眉冷笑说道,而他的目光却落在那正坐在梳妆台前昏昏欲睡的宁小仇身上,眼神充满无奈而温柔的笑意。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修离皱眉道。
“呵呵,不,依朕看,这个消息是真的,朕那大哥确实还在上京,只不过,这个送消息的人,问题也不小。”朱炎烨冷笑说道,他眸色深沉着。
“请皇上明示——”修离对这个问题难以看清,所以才这般着急的来见朱炎烨。
“这个人既然是血燕,那便是咱们自己人,但他不表露身份,说明他自有他的打算,或许,是个双面间谍也不一定。”朱炎烨目光阴狠道。
修离听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双面间谍,那说明,就是他们当中有内鬼了,不知道怎么的,修离此时却忽然想起安风所说的那个黑衣人来,那个杀了昆仑奴的凶手,以及那天晚上,他跟向小逸追上的那个蒙面人。
“施子顺并不是血燕堂的人,他虽然是锦衣卫,但先前与我们并无交集。”修离沉声道。
“呵,你也觉得不对劲了是吧。”朱炎烨穿上庄严的龙袍,气度威严尊贵,“那个畏罪自杀的施子顺,无足轻重,只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有人希望能用施子顺的自杀来平息一切,欲盖弥彰。”
“如果杀死郎中的真凶不是施子顺,而是另有他人,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帮庆王藏身的人,他很清楚庆王的下落。”修离猜测道。
“再做个假设,如果这个人,也是曾经血燕堂的人呢?”朱炎烨看向他,目光明亮犀利。
修离神色凝重着,他心中仔细的做着这个设想,“那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既然帮庆王,又为何要故意透露庆王的消息呢?”修离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这个就得等你抓到人的那一天才能知晓了,或许是觉得跟着朱炎啸没盼头,反悔了,但是又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两方都给点好处,对付这种人,最好是给出更好的条件,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办事。”朱炎烨笑着说道,他一向沉稳冷静,除了宁小仇哭,几乎已经没什么能够让他急躁了。
“可是他本就是咱们的人,真是卑鄙。”修离最痛恨背叛者。
“呵呵,你怎么敢保证谁是咱们的人?”而朱炎烨却冷笑道,“人心难测,你、李慕云,还有向老三,都得睁大眼睛看着,这上京城,可是随时都要变天的。”
修离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了解朱炎烨,但有时候又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属下这回不明白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修离有些困惑道,为了朱炎啸的事情,他可是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但是朱炎烨倒是悠然自在着。
“呵呵,你怎么知道朕就不着急了,瞧瞧,这丫头可是天天上房揭瓦,朕急了能有什么用。”朱炎烨笑了笑,他努嘴指向那宁小仇道。
此时那宁小仇在宫娥们的拾掇下,已经整装待发了,但是却塌着个脑袋,趴在那桌上继续呼呼大睡。
修离没好气的叹了叹,“唉,您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修离知道朱炎烨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但他却时常被朱炎烨那不合时宜的幽默弄得郁闷不已。
“呵呵,你放心吧,不管是朕的大哥,还是朕的九弟,他们要想造反,都离不开那些握着兵权的的大臣们,朕倒要看看,那些左右摇摆的文臣武将们,谁想另起炉灶。”朱炎烨拍了拍修离的肩膀,笑着说道,他们二人出生入死多年,默契总归是有的。
修离明白,他如今坐在皇位上,要面对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身上的担子可一点都不轻松,光是跟那些老油条们算计心思,就已经够喝一壶的了,再加上窝里横的宁小仇,修离心里忍不住同情起来。
宁小仇被拉着去上了早朝,一路磕磕碰碰的,圣驾走走停停,宫道上依然不时的响起困倦的哈欠声。
上京城里的巡逻越来越严密了,锦衣卫们不分昼夜的,处处严查,而人们并不知道庆王朱炎啸还活着,更不知道,朱炎啸就藏身在上京之中,对锦衣卫们的严查戒备,城中百姓,也早就习惯了,上京依旧繁华似锦。
修离派出不少人,试图追查那个送来消息的人,只可惜,那人送完情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踪迹,修离只好在血燕的名簿上,反复思索,希望能够找出一些线索。
安风闲着的时候,也帮着他查看,血燕的名簿有厚厚的好几本,人数众多,而每个人都清楚的记录在册,出身,年纪,身高,婚配与否,都详细的记录着,而每年都会有人专门重新整理,是生是死,也都及时的更新。
这一日,两人依旧窝在书房里翻阅着,寻找疑点,这样虽然等同于是在大海捞针,但关键时候,也不得不试一试了。
“我记得那个人手上拿着一把有点奇怪的长剑。”安风埋头于名簿之中,她皱着眉头思索道。
“如何奇怪?”修离头也不抬的问道,他心中存着许多的困惑,因为这一切,也都是他跟朱炎烨的猜测罢了,杀死昆仑奴、杀死郎中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既是曾经血燕堂的人,如今也是个锦衣卫,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或许,他们猜对了,也或许,他们全都猜错了。
正是因为对方手段十分狡猾,根本没有留下确凿的证据线索,所以无法确定真想到底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从没见过那种长剑。”安风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那天晚上看到那个黑衣人的细节。
“呵,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修离冷呵道,男人这种生物,总是会不定时的皮痒痒。
安风抬起头瞪着他,一声不吭的。
修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没声了,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她的死亡凝视,霎时间,他不禁暗暗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