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一进屋,便看到满地凌乱的罗裙丝衫,还有不少精美漂亮的金钗步摇散落各处,而屋子一头摆着一张梨花木的雕花大圆榻,那榻上锦绣花被层层叠叠,而被窝里,躺着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只见那美人儿一手撑着头好奇的看着,半截白皙的身子露出了出来,而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惺忪懒怠的媚眼如秋水般藏着荡漾的微波。
笑笑愣住了,她一双水杏大眼不禁睁得老大,那沉甸甸的白雪团子,看起来竟然比她养的两只小白兔还要胖,看得她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有些想吃芳月坊的白凤膏了。
“呀,这原是个小色胚啊!眼睛往哪儿瞧呢!”而那慵懒尤物瞥了瞥那笑笑,忽然娇嗔道,那横眉竖眼的模样,却是千娇百媚。
而她虽然冲着笑笑嗔怪,但却丝毫不收敛,仍是坦坦荡荡的半躺着,大大方方的展示着上天给的丰沃。
笑笑脸色登时红通一片,她赌气的将脸扭到一旁去,依然倔强的不肯出去。
而这时候,朱炎啸却笑了笑说道,“她没有,所以就忍不住多看几眼,不碍事的。”他一面悠然的说着,一面拖着颀长的身子倒去,“反正,我一贯大方。”他凑到那美人儿跟前,笑着说道,神色魅惑不已。
两人旁若无人的,毫不在乎那笑笑就在一旁坐着。
笑笑盘腿坐在那屋子的一端,她正对着那张大床,气哼哼的别着脸,虽然坐立不安,但是心里又不服气得很,似乎为了坚守自己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原则,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亲眼目睹,他的证明过程。
他身为太子,自幼便是钟鸣鼎食,全天下之最,在他眼中都变得稀松平常,还能有什么场面是他没见过的呢?他可以威仪孔时,励精图治,他也可以,灯红酒绿,肉林酒池。
从他一出生,便注定是要当皇帝的,他注定不能有自己的个性与想法,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要严格依循帝王准则,一直以来,是他都在为如何当一个好皇帝而准备着,可是却在一夜之间,他的皇位被自己的弟弟抢走了,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他亲身体验大厦倾倒的,风云巨变的滋味。
如今,他只能藏在街市之中,风月之间,见不得光,吹不得风,落魄狼狈。
但即便如此,他的本性,却恰似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尽情恣意。
笑笑觉得,自己身为将军府的姨小姐,她的姐夫姐姐都那么厉害,她自然也不能输,即便心里忐忑不安,但她也绝不能输了气势,她正襟危坐,睁大眼睛,静静的听着。
她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非要把对方啃得满脸口水呢?
“喂?难道真要让她看着?”终于,那美人儿忍不住了,她不满的嗔道。
此时朱炎啸俊脸潮红,颇为妖冶,他伏在美人儿的身上,蠢蠢欲动,闻言,他这才记得屋里还有一个悖时的毛丫头,他回头一看,瞧见那笑笑哈欠连连,昏昏欲睡的,摇来晃去,像个不倒翁。
“呵,由她,小不点,懂什么。”他洒脱笑道,随后继续忙活,毫不拘束,那美人儿本就出自花柳之地,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倒也放得开,反倒是朱炎啸,明明嘴上说着没事,可是这番行事,却匆忙潦草,似乎心不在焉一般。
笑笑中午休憩习惯了,而近日来潇湘馆厮混一天,没能小憩,因此困得昏沉沉,再瞧着那两人无非就是滚来滚去的,一点都不新鲜,便也干脆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终于吃到了香香甜甜的白凤膏,而且,她一边吃着膏,一边怀里抱着宁大仇,好不惬意。
将军府的人来找晚归的姨小姐,却被告知,姨小姐睡着了,管事的亲自招待将军府的人,并再三表示,等姨小姐醒了,会亲自派人送姨小姐回去,将军府的人都知道笑笑最近喜欢来潇湘馆里玩,对此也习以为常了,便留了两小厮在潇湘馆里等着,等笑笑睡醒。
当笑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烛火,一片暖黄明亮。
“啊——”她抬头一看,竟发现,朱炎啸正侧躺着身子,裸着上身,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她,似笑非笑着,而美人儿已经不知所踪。
吓得她慌忙一翻身,却不料整个身子直接往床下滚了下去,不过幸好这是矮榻,滚了也不疼,顶多是狼狈了些罢了。
“哈哈——”朱炎啸却直接乐得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十分,眉欢眼笑的模样,更是为他那张俊朗的脸添了许多活力。
“你、你笑什么!”笑笑气得一骨碌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斥道,她刚刚睡了觉,被窝里暖和得很,那张脸本来就珠圆玉润的脸变得粉扑扑的,漂亮极了。
“哎呀,你还真是奇怪啊,你自己名字叫笑笑,还不准别人笑,真是好没道理啊!”他悠然慵懒的躺在那床榻上,皱着眉头,感叹起来道。
此时将军府的人就在楼下,而朱炎啸之所以敢在修离的眼皮子底下这般逗弄他的小姨子,怕是早已经计划好了,真出了事,干脆就拿她当人质好了,长得又娇小,脑子又笨,肯定很好劫持的。
“哼,混账!臭蛋!”笑笑怒目瞪着他,但是看着他那白花花的身子,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叉着腰,狠狠的骂道,随后便气冲冲的冲出门,落荒而逃。
朱炎啸自顾的躺着,笑意许久都未曾消散,甚至乐康什么时候来,他都浑然不知。
“据说,前天夜里,有人去劫了死牢,想要把钟清初带走。”乐康瞥了瞥他,幽然道,他的消息很灵通,这上京城里发生的事,几乎没什么能给瞒得住他。
朱炎啸听到声音,竟然吓了一跳,“滚!”他慌忙拽起被子将自己盖住,气狠的瞪着乐康,一副恼怒警惕。
乐康顿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就你这样,我才瞧不上眼。”
“嘁,可不一定呢,我比我那病怏怏的九弟,可是结实多了!”朱炎啸得意道,谁会知道,表面威严持重的太子爷,私底下竟是这般狂傲不羁呢。
“得了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就说吧,打算怎么办?”乐康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的问道。
朱炎啸望着窗外的飘雪,他目光很是平静祥和。
“将军府的人可是天天都往这里跑,你哪天若是被捉住了,可不能怪我招待不周啊。”乐康眉眼有些忧愁的说道。
“除夕快到了吧?”而朱炎啸却不紧不慢的,他淡然问道。
“是啊,快到了,你可得藏好了,争取啊,能过完这个年。”乐康悠然戏谑道,他看着那飘雪,却想到太和谷四周连绵的雪山,感慨万千。
“你帮我准备些烟花炮竹,全都要最上等的。”而他忽然说道,那眼睛里闪着某种狡黠的亮光,令人不明所以。
乐康愣了愣,“干嘛?你要是想去炸了皇宫,我可以帮你买到炸药的。”他认真道。
“不,我要请将军府的姨小姐看烟花,一定是要最好的。”他看着窗外的雪,笑着说道,眉目幽深的他,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那丫头虽然烦人了些,但你也不至于想把她炸上天吧?”乐康严肃道,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笑笑的,活泼明朗,又可爱俏皮得很。
朱炎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赶紧给爷备着。”
“好吧,看在你帮我拿了案卷还有狼皮的份上,我保准帮你弄到全上京城最好的烟花来。”乐康倒也爽快的答应道。
朱炎啸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对了,那些东西,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乐康转身准备离去,他眼神悄然暗沉,“那狼皮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依然残留,那是一种来自朱雀的蛊毒,专门用来驯服野兽的。”
朱炎啸愣了愣,他没想到,八年前蜀国使团遇害的事竟然又跟朱雀有关。
“这么说来,那些蜀国人,是得罪了朱雀的人了。”朱炎啸皱眉凝思道,有些东西,似乎一直在暗中围绕着他们,除了兄弟之间的皇权之争,他总觉得还有别的阴谋,可是他又总是看不透,查不清。
“八年前,朱雀早就已经被灭族十余年,蜀国当年甚至还帮朱雀抵抗大铳,可以说对朱雀有恩,那些使臣不过是来进贡绸缎丝锦,其中有不少,是蜀国的商人,身份普通,又为何招来杀身之祸。”乐康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