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梦南心事重重的接过来,她不知道蓬莱道人为何要单独告诉她这些事,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云旗的行为确实等同于背叛,而他怎么敢背叛太妃呢?这个女人一直都将他掌控得死死的,当初一场空千方百计的想要带他走,他都不愿离开,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太妃,而他明知道德太妃跟朱炎啸有害子之仇,他怎么会故意期满朱炎啸诈死的消息。
如果朱炎啸诈死的事情,是云旗故意隐瞒,那她就不得不怀疑,当初朱炎烨在太子府起兵之时,双方混斗的那个晚上,云旗明明奉了太妃的命令要将朱炎啸杀死的,为何朱炎啸还活着。八壹中文網
其实朱炎烨本不打算杀朱炎啸的,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德太妃下令让云旗趁乱下手,这样一来,她既可以除掉仇人,又能够让朱炎烨背上残害手足的骂名,对她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万万没想到,朱炎啸居然还活着。
当初太妃得知朱炎啸诈死的消息,她只当是云旗失误罢了,但她若是再得知云旗早在碧波潭就得知朱炎啸未死的消息的话,那她定然会认定云旗有意背叛,到时候,没人再能保住云旗。
司梦南带着丹药,一路心事重重的往寝殿走去,当她来到寝殿门前时,才知道太上皇正与刘丞相在一同用膳,她只好站在门外静候着。
当她看到德太妃走出来时,心底顿时暗自发紧,生怕她知道刚才蓬莱道人所说的话一般。
“云斐醒了吗?”德太妃亲自接过丹药,随后冷声问道,而殿内,朱盛林跟刘亨之依旧在吃着饭,说着话,主仆两人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而今日,德太妃的心情也很好,毕竟朱盛林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刚刚醒了。”司梦南低着头,低声应道。
“那就好好照顾他,等他身子好点,便让他多来陪陪陛下。”德太妃看了司梦南一眼,随后笑着说道,笑容温柔和善着。
司梦南在她面前从来不敢松懈,即便她一副和蔼温柔的姿态也好,因为她知道,德太妃的温柔言笑只是一种习惯,她心底真正在想什么,从来无人得知。
“可是娘娘,他的身份——”司梦南有些犹豫道。
“怕什么,在这里,他就只是个小郎中,没有别的身份。”而德太妃却笑着说道,她脸上满是淡然随意,似乎只要能够让朱盛林高兴,她什么都乐意尝试。
“是。”司梦南虽然不解,但也只能应着说道。
“听说炎烨被刺客刺伤了?”朱盛林脸色好转了许多,两人正说着过去的许多趣事,把茶言欢,而忽然,他沉声问道。
“陛下不必担心,皇上的伤已经愈合,如今正在宫中静养。”刘亨之眼睛暗暗沉了两分,随后他低头应答道。
“唉,这个炎烨,本以为他能做个好皇帝,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还让她伤了自己,真是糊涂了!”朱盛林不由得动怒斥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陛下别伤了身子,皇上年轻气盛,那钟清初又生的漂亮,被迷住了也是难免的。”刘亨之连忙劝道。
“唉,他如今是皇帝,多养几个女人倒也没什么,可是他竟然被这种狐媚子迷了心窍,实在不该。”朱盛林叹道。
“不过这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皇上虽然受了伤,但是并无大碍,而也借此机会看清了那钟清初的真面目。”刘亨之点了点头说道。
“你是丞相,自要辅佐好他,这个钟清初留不得!必须要尽早将她正法,免得将来祸国殃民。”朱盛林沉声道,他虽然退了位,但依然担忧大铳江山,也依然担忧自己的孩子,即便当初他是不得不退位让贤的。
“陛下放心,就算皇上怨恨迁怒,臣也一定会谨慎行事,不让皇上入了入歧途。”刘亨之斩钉截铁道,一副誓死当一个铁骨忠臣的架势。
朱盛林虽然担忧思虑,但是却也信任刘亨之的能力,他知道,刘亨之办事,一向都谨慎果断,不然,他也不会一手提拔,让他官至相位。
“皇上,大理寺压着的一桩旧案,牵出了柳都安行贿的消息。”御阳宫内一片阴冷,可是朱炎烨却不让人烧起暖炉,他只穿着一件单衣,坐在桌前,一如既往地练着字,而修离在暖屋里呆惯了,如今不禁难以适应这宫中的冷清。
朱炎烨正屏息凝视的练着字,仿佛不曾听到修离所说的话似的。
“皇上,紫月阁里又出事了,听说是柳嫔娘娘私自出宫,今天一大早,皇后娘娘便召了柳嫔去问话了。”这时候,太监郭槐也战战兢兢的出声道。
朱炎烨仍旧一声不吭,郭槐与修离两人暗自忐忑着,其实他们都清楚,为何一直安分守己的柳家会在这个时候频频出事,以往柳嫔那么嚣张,但柳家都从未被降罪,而如今,柳嫔已经收敛许多,性情也温和了许多,可是却反而处处被人拿捏紧盯。
“柳家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失势了的话,只怕柳云凌难以安心出征,吐蕃人最近又猖狂了几分。”修离沉声道,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皇上,不如让臣去吐蕃吧,臣定竭尽全力平定边境乱局。”过了一会儿,修离又开口说道。
“你若去了,岂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这会儿朱炎烨才开口冷笑说道,他的声音清冷得可怕,那冰冷隐忍的怒意,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一般,令人不敢直面。
修离静默无语,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包括刘亨之在内的众多老臣来势汹汹,他们无非是想要逼朱炎烨做出一个选择,朱炎烨上位以来,一直在暗中打压清除朝中诸多老臣的势力,马周的死,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那些老道精明的权臣们,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朱炎烨若是想要保住宁小仇,那么必会派修离离开上京,到时候,他身边能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他这个新皇帝,将陷入被动的困局。
这些人设下这如此精妙的局,让朱炎烨甚至以为他们早就暗中谋划好了,只等这一时的发难。
“柳嫔娘娘出宫的事可大可小,但皇后娘娘这阵仗不小,只怕再这样下去,这宫里,柳嫔娘娘是呆不下了。”郭槐也再次战战兢兢的说道,他跟在朱炎烨身边,自然清楚现在的局势对朱炎烨尤为不利,他虽然只是个太监,但是为了保住柳嫔,他也费了不少心思了,可是这一次,柳嫔私自出宫,人证物证具在,还是被皇后抓住了把柄,他已无能为力。
这段日子以来,朱炎烨时常静坐到天亮,在旁人看来,他沉默平静,但是一直侍奉他的郭槐却清楚,此时的朱炎烨内心早已是兵荒马乱,他内心的焦灼,是常人无法想象得到的。
“瑶花阁的糕点,可送去了?”良久之后,朱炎烨再次开口说话,却是问起了特意送去瑶花阁的花糕。
郭槐跟修离都微微愣住,随后郭槐连忙应声道:“已经送去了,钟姑娘她很喜欢,一口气都吃光了呢。”郭槐笑着说道,可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此时的他,确实快要哭起来了。
都什么时候,他还在惦记她,这般的深情,要让他如何抉择呢。
“她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她送去,她想要什么,不必来问朕,给便是了。”朱炎烨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近似呢喃。
修离神情凝重着,他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皇上,钟姑娘,怕是想让您去瞧瞧她,今日,她还问奴才,您早膳吃了什么。”郭槐瑟瑟缩缩说道,弯着腰,不敢看那朱炎烨脸上的神情。
朱炎烨听了,却忽然停顿了下来,他站直了身子,手中还握着笔,而双目却紧紧凝视着那纸上,墨迹未干的字——寕。
他微微皱着眉头,神色有几分萧索。
御阳宫中很是宁静,冰冷死寂的宫殿,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宁小仇冒着雪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她穿着一身银白的貂裘斗篷,坐在那秋千上,来回晃悠着,丫鬟们不得不在一旁打着伞,担忧的看着她。
“这雪什么时候才停啊,真讨厌!”宁小仇疯玩了一整天了,她仰头看着天上的飘雪,很是不高兴的嚷嚷道,那气恼的模样看起来仍旧活泼可爱十分。
“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天天嚷嚷着喜欢雪,整天扑在雪堆里打滚的,今天怎么就烦下雪了呢?”心莲撑着伞,在一旁调侃笑道。
“哎呀,某人这不是在担心,下雪地滑,御阳宫的宫道不好走嘛!”花蓉扬声笑着说道,丫鬟几个早已经将宁小仇的心思摸个透了。
“哎哟哎哟,是啊,那御阳宫的宫道啊,一到雪天就滑得很,皇上的圣辇可不好经过呢。”心湘笑着说道,三个丫鬟欢闹做一团,笑声清脆悦耳极了,而宁小仇却气得两颊发鼓。
“哼,你们胡说什么呢!我才不稀罕他来呢!”宁小仇气呼呼的从那秋千上跳下来,指着丫鬟几个,凶巴巴的斥道,但是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却显得滑稽可爱,根本不吓人,逗得三人连连捧腹大笑。
“你要是不稀罕,那干嘛要堆这么多雪人?还在雪人身上披着皇上的衣裳呢?”心莲笑眯眯的调侃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院子里立着的几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