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姐姐跟我说过,以后会有臭男人想惦记我的嫁妆呢!”笑笑坐下来,认真的说道。
李慕云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心想,她果然还是个小丫头,不谙世事,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而他看惯了这世道的险恶,未曾接触过这般纯真的人,比起宁小仇的刁钻狡黠,她的坦诚善良让他更为欢喜。
“呵呵,没错,你是将军府的金枝玉叶,外头的男人,可惦记着呢,所以你要分清楚,谁是真心想要对你好的,而谁又是想要利用你的。”李慕云笑着说道,他无奈之下,只好顺着她的话来说。
笑笑歪着头认真的思考着,那秀气的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看起来娇憨可爱十分。
“可是那王公子只是我的朋友,我与他又不谈婚论嫁,他是有老婆的人,我只是可怜他罢了。”笑笑想了一阵之后,认真的说道,她虽然心思简单,但有时候却不糊涂,脑子清楚着。
李慕云笑了笑,心想她哪里知道男人的心思能有多复杂,那个王公子倒是经常听她提起,听起来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落魄人,难怪能跟笑笑玩到一起来。
“虽然你只是可怜他,那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对你是什么心思?”李慕云却笑着反问道,他凭着男人的直觉知道,那个王公子虽然说是为了报答,可是特意请她看烟火,这种事情可不是为了寻常报恩,男人的心思,他自己深有感触。
笑笑愣住了,“他对我又什么心思?”她脸上忽然一阵窘迫,随后有些不悦的说道,“他对我除了感激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呢!他为了他的老婆天天借酒消愁,正眼都不瞧我!”
李慕云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怨怒,但也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今夜是除夕,去看看烟火也好。”李慕云笑了笑说道,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失望,今夜本该是放烟火的好时候,可是这将军府里,因为宁小仇的死,今夜不得燃炮竹点烟火,所以今夜,这将军府中异常的安静着,丝毫没有新年时节的热闹。
笑笑并不知宁小仇已经死了,她只负责无忧无虑的活着,外面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个未知的谜团。
“可是我出不去,姐姐不让我出门,现在连姐夫都帮不了我了。”笑笑闷闷不乐的说道,很是苦恼着。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出去,不过我可是会派人跟着你的,否则把你弄丢了,大哥非要我好看不可。“
笑笑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李慕云在将军府的身份本来就不一般,这里虽然是修离的府邸,但是府上的人对他跟向小逸,也都毕恭毕敬的,他们说的话还是管用的,他想给她开个后门送她出去玩,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嗯!谢谢慕云哥哥!”笑笑兴奋道,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亢奋,一个劲的抓着李慕云的胳膊摇晃着,笑容灿烂十分。
李慕云有些无奈的笑着,他平时习惯淡漠,除了自己的兄弟,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是自从笑笑跟在身边,他倒也变得随和许多,常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高兴。
“去吧,我让人送你从后门出去,不过你得按时回来,不然大嫂知道了,我可就保不住你了。”李慕云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
笑笑一个劲的点着头,随后便兴高采烈的蹦跶着出了门,直奔那潇湘馆里去。
她特意换上一身男人的装束,踩着一对新马靴,那长发高高的束着,虽然稚气未脱,但是却已有英气露出,那束腰长袍穿起来,整个人看着,就像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公子一般,而那异域面容,让人不免以为她是哪个和亲的西域公主所生的小世子。
笑笑的身边从来就不带丫鬟,她时常都是带着小厮们四处闲逛,但今夜跟着她出门的,是两个李慕云最信得过的侍卫,他们也换了便装,领了李慕云的命令,就当做是出门逛夜市去,不再像平时那般的招摇醒目。
当笑笑骑着马赶到那潇湘馆的时候,却发现那潇湘馆里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坐在大厅中,人声鼎沸,酒客们觥筹交错,俊美的乐师们依然坐在那大厅上方的‘笼子’里弹奏乐曲,而这偌大的馆子里,却没有一个女人,放眼望去,全是男子,一个个的把盏言欢,洒脱自在,俨然就是个极乐世界。
笑笑虽然经常来这里,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以往每次来,这里都是一处清雅之地,除了喜好男色的酒客喜欢玩些新鲜的花样之外,这里大体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未这般疯狂。
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可这是大开了眼界,一时间愣在门口,不知所措起来。
“哇?这、这是什么魔窟吗?”那身后的侍卫也是惊呆了一般,他们平时上头规矩森严,自然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他们看着一个个男人脸上竟然涂抹着胭脂水粉,一个个穿着红红艳艳的衣裳,一时间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而那些酒客却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也认不出谁是谁。
若是宁小仇在,定然会感叹——大铳的gay吧也太给力了吧!
“我、我们没走错门吧?”另一个侍卫惶恐道,他们齐齐看向身前的笑笑,却发现此时的她也僵住了,那小身板不住的往后仰着,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没、没有,我是这里的常客——”笑笑紧张的咽了咽唾沫道,看着眼前这狂乱的场景,她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下脚。
两个侍卫听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将军府的姨小姐居然喜欢来这种地方,传出去,哪里会有人信呢。
“哎哟,公子们,快快进来啊——”而还未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突然,笑笑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直接将她往人群中拽去,而她顿时如同扑进一片胭脂堆里一般,四面八方都是馥郁的脂粉香气,这让闻不惯这香气的她一时间头昏脑涨起来。
那负责招待的相公给三人扔来了几张面具,随后便兴奋的将他们往里引去。
“哎——二小姐!”两个侍卫稀里糊涂的拿着面具,慌了阵脚,连忙呼喊追赶上去,可是他们的呼声尽被这馆里的热烈舞曲淹没了,而那笑笑也被拉到了人群中,三人眨眼的功夫就被挤散了。
这潇湘馆中今夜四处都弥漫着奢靡的气息,这大厅内本就设计独特别致,如今挂满了各色花灯,灯火摇曳,而那一张张精美的酒桌此时也成了不少相公的舞台,他们兴奋的唱着跳着,热烈十分。
笑笑被那相公误以为是个男人,被一路拉着往里面挤去,她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着,另一只手上紧紧地攥着那面具,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戴上去。
“喂?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人啊?”笑笑忍不住大声问那相公道。
“哎哟,公子啊,你不知道吗?今夜有个客人做东,凡是入店的顾客都可随意欢畅,等会儿啊,还有烟火大会呢!”那相公将笑笑领到楼上的一处座位上,他热情兴奋的说道。
笑笑听了,顿时一愣,“烟火大会?是谁做的东?”笑笑抓住那相公,好奇的追问道。
此时整个潇湘馆里几乎都坐满了人,而这潇湘馆有个十分雅致大气的后院,一般的客人都是在大厅听曲儿,但这锦华街上的舞坊乐院都几乎是内藏洞府,潇湘馆的后院是被一整栋圆形的楼宇围绕起来的,这环形的楼宇一共四层,每一层都有精美的朱红栏杆环绕,而栏杆后面便是一间又一间的华丽雅间。
笑笑来晚了,没了雅间,只有这栏杆外的茶座可以落脚。
“嗐,这事说起来也是怪惋惜的,听说那位做东的客人为了心爱的女子买遍了全城的烟火,本想今夜带那位女子放烟火,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子没有如约,所以这位客人伤了心,便决意将包下这潇湘馆,请四方来宾观赏烟火。”那相公满脸惋惜的说着,他说话细声细语,但丝毫不掩他内心的兴奋,而显然,他的眼中带着羡慕与憧憬。
“只不过啊,这位客人很神秘,不曾透露身份,所以没人知道他是谁。”那男子一边给笑笑倒茶,一边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笑笑听愣了,过了许久她才恍惚茫然的说道,可是刚才那相公已经不见了,早已经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笑笑坐在那栏杆边,她冻红的双手捧着那热乎乎的茶杯,而明亮的目光却望向栏杆外的雪景,眼底茫然一片。
她发呆愣着,渐渐的,脸上浮起一阵落寞来——一定是乐康骗了她,明明是人家为心爱的女人买了烟火,他却说是要报答她,请她放烟火,害她这么晚了,还冒着大雪赶来,原来她是个傻瓜,被人骗了,还为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