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心中又惊又喜,他急忙将她身上的银针全都拔出,发现此时那银针上变黑的地方已经很浅淡了,似乎那些银针将体内的毒都吸了出来一般。
当他拔出扎在她人中上的那根银针时,那‘尸体’忽然吭哧了一声,她的胸口也渐渐的起伏了起来,丁全心想——静妃不愧是太和大师的高徒,她竟有这等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喂?喂?”丁全按捺着心底的激动,他紧张的唤道,那粗糙的手想要触碰,可是却又不敢,毕竟她是如此的冰清玉洁,比上次他在地牢中见到的时候,要美丽许多,以往他每次见她,都是一身的伤痕,鲜血淋漓的,根本难以看出原本的模样来。
丁全不敢相信,大铳的第一美人就这样躺在自己的面前,竟然就这样起死回生。
“喂?姑、姑娘?”丁全终于壮起胆子,他伸手摇了摇她,虽然担心会冒犯,但此时天已经亮了,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毕竟她本是个该死的人,若是被人发现,她被救活了,那么他们两人都将彻底命丧黄泉。
忽然,那土坑里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凌厉清冷的眼睛满是警惕的瞪起来,而她不动声色的,突然出手,一把擒住丁全的手臂,随后狠狠的往外甩去,动作利落凶狠,一出手便知其是个功夫高手。
“啊——”丁全不防这一下,被她直接摔了个结实,吃了一嘴的雪。
他惊恐的回头一看,竟然发现那原本还躺在土坑里的女人已经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她身体挺直着,面色苍冷,看起来却是比死人还要可怕。
“你、你——”丁全顿时吓得结巴起来,他颤声冲她喊道,可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只是瞪着惶恐的双眼看着她。
只见那‘死尸’一身华丽宫服,面色却是冷中带狠,那双眼睛更是让人不敢直视,而她的双眼却也渐渐的浮起困惑来,她虽然一声不吭,可是眉头却渐渐皱起来,满眼不解的看着四周,直到看到她张起双臂反复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那动作不是个僵尸该有的,丁全才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你是人是鬼?”丁全虽然放心了一些,但是瞧着她五分像人,五分像鬼的,实在是犯怵得很,不由得大声质问道,但声音却止不住的发颤着。
那‘死尸’看向两米外的丁全,不禁得皱起眉头,很是困惑着。
“这里是哪里?”她开口问道,声音很冷,让人听着感到毛骨悚然般。
“乱、乱葬岗——”丁全战战兢兢回答道,他看着她,却觉得很不像以往见过的那个人,他犹记得,以前在地牢中的时候,她虽然遍体鳞伤,但是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般冷冰冰的,而且那眼神也十分不同。
钟清初一听,顿时愣住,——乱葬岗?这宁小仇怎么回事,怎么被扔到乱葬岗来了?
“你是谁?”她又厉声质问道,心中万千不解,本来她正跟着秦阳出海游玩的,不曾想一觉醒来,竟然回来了。
“我、我叫丁全,是个医工。”那丁全瞧见她这般凌厉,功夫又厉害得很,哪里敢撒谎,只好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医工?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钟清初警惕叱问道,她认出身上的衣裳是宫里的样式,繁复华丽,她虽然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裙,但也知道,这蜀锦一般都是宫中贡品。
心想着宁小仇既然都能够穿成这个样子,那自然是混的不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乱葬岗呢?
“你、你都不记得了吗?”丁全愣道,难道那奇怪的药能抹去人的记忆?所以她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清初走过来,她狐疑道。
丁全发现,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在地牢里的钟清初,完全不是这样子的,但是他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你因为对皇上行刺,所以被皇上赐了毒酒,是静妃娘娘让我来救你的。”丁全直言说道。
钟清初一听,顿时大惊,“你胡说!我怎么会行刺皇上!”她大声叱骂道,可是话刚出口,她才猛然想起,之前这身体里住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宁小仇。
“你若是不相信,那就上街去,随便拉个人来问问好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钟清初犯了死罪,被赐毒酒。”那丁全镇定下来,憨厚直接的说道。
钟清初再次震惊,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那现在的皇上是谁?”她情急之下,一把将那丁全从地上拽了起来,急声质问道。
丁全目光满是异样的盯着她,没想到那毒药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她竟然连皇帝都不记得了。
“现在是天启二年,皇上是朱炎烨。”丁全本是个直接的人,他直愣愣的回答说道,心想着,真是可惜了,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却是个傻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下该如何向静妃交代呢。
钟清初神色大变,她满脸茫然失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本以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朱炎烨都不会杀她的,他怎么会杀她呢,即便是宁小仇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朱炎烨都会保住她的。
“是静妃让你来的?”沉默良久,她才沉声问道,语气不明不暗,丁全听不出她问这话的用意。
“嗯,静妃娘娘让我为你解毒,然后送你去太和谷,她说,你身上的毒要想全部清除,必须要找太和大师,否则早晚会出事。”丁全老实回答道。
钟清初想,静妃是朱炎烨的人,那她的意思,便极有可能是朱炎烨的意思,朱炎烨兴许是为了让她回来,所以故意先将宁小仇毒死,然后再暗中派人救活她。
“你平时都是怎么见静妃的?”钟清初心底暗暗的有了计划,她声音冷沉的问道。
丁全这下便警惕了起来,“我无可奉告,我的任务只剩下送你去太和谷了,等你去了太和谷,咱们便互不相欠。”他斩钉截铁道,显然不是十分信任钟清初。
钟清初瞥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阵冷笑,忽然,她猛地飞步窜到丁全面前,那只纤细的手却化作了钢铁一般的兵器,如同一只锋利的铁爪一般,死死的掐住丁全的脖子,他明明长的五大三粗,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但却毫无反抗之力,被她这猛地擒住,痛得他只得屈膝跪地,生怕她稍一用力,便会将他的头给扭下来。
“你若是不说,那我便杀了你。”钟清初冷笑道,她眸色狠辣干脆,毫无玩笑之意。
她跟宁小仇不同,杀人是她最擅长的,而没想到她离开了这么久,这幅身体上的功夫依旧这么精练,她此时想要杀他,那是易如反掌。
“哼,你对我动了杀意,那说明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不可信!”而不料,丁全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身份虽然卑微似奴,但却深明大义,面对钟清初的凶狠威胁,他面不改色斥道。
“我只是要找静妃问一些事情。”钟清初冷笑道,但心底却不免因为丁全的不买账而感到气恼。
“哼,不管你是何种目的,我都不会出卖恩人,静妃娘娘对你也有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若是去见她,只会让娘娘陷入险境之中。”丁全正色道,毫不退让。
钟清初微微眯起眼睛,她手上渐渐收紧,但是又不禁阵阵犹豫,“但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赐我毒酒,绝非他的本意,这其中必有误会。”
“这不管我的事,你若是想弄清楚,那就等去了太和谷再说吧。”丁全态度强硬道。
钟清初见此人无法说通,丝毫不肯妥协,一时间也只好想出下策,“你若是不带我去见静妃,那我便只好自己去找皇上,找他问个清楚。”她冷笑道,说罢,她直接松开手,一副懒得再跟丁全啰嗦的模样。
丁全一听,顿时慌张起来,静妃暗中救人的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来,他急忙道,“你去找皇上,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冲她的背影喊道。
“就算皇上股念旧情,但是刘丞相让你死,皇上也不敢保你!”丁全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却是个明白人,他知道钟清初这件事,闹得满朝风雨,而刘丞相曾多次上书请皇上赐死钟清初。
钟清初忽然顿下脚步,她早有预感,这件事跟刘亨之分不开关系,刘亨之本就与朱炎啸是一丘之貉,他们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而她先前偶然发现朱炎啸还活着,而且跟吐蕃人来往密切,在这上京之中,有那么大的本事藏得住朱炎啸的人,可不多,刘亨之权倾朝野,暗中必然出了不少的力。
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尽早回到朱炎烨的身边,保护他,为他效力。
“你若是不带我去见静妃,那我便去见皇上。”她再次冷声重复道,“到时候,我死了,也会拉静妃一块的,她私自救下死犯,这件事要是让刘丞相知道,只怕她也难以安身了吧?”
钟清初冷笑说道,她摆明了是在威胁,而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去见朱炎烨不是上策,这般贸然,兴许是打破他的计划,所以,只有先去见静妃,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