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这么多人,为何昨夜被狼群袭击的只有两人。”她困惑道。
“说得也是,如果只有两个人,根本没必要点这么多大的火堆。”丁全道,他们都很好奇那些人到底都是什么人,可是眼下四处望去,到处都是一片茫然的白雪,望不见边,更瞧不见一个人影,他们来迟了,人家早已经走远。
他们在雪地上发现了尚新鲜着的狼骨头,便知道这里的人昨夜不仅偷溜了,还把那被射死的狼给带了回来加餐,想到这里,钟清初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狼皮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带走了。”丁全也是个心细的人,从昨夜起他便不再唠叨让钟清初去太和谷了,想着既然她自己心意已决,他也就不必再多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她若是半路死了,也怨不得他。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再往前走,走出这片平原,便有一处小镇,他们应该也是往那里去的。”钟清初沉声道,她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了,她必须要赶上这群人,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高原上的气候比不得中原温和规律,尤其是在这样的时节里,狂风暴雪是家常便饭,不过那被群山包围着的一块平地,倒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因着地势优良,在这气候恶劣的高原上,这块平地也渐渐的繁荣热闹了起来,附近再无其他的集市了,远近的百姓都道这小镇上买卖谋生,场面异常的热闹。
对于风餐露宿许久的行人来说,来到这小镇,无异于是在沙漠里寻到了绿洲,许多来往的行人都在此小镇上落脚,商队们也在此处贸易补给,因此原本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也日渐发展成街景繁荣的地方的。
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地方,是无人看管的,此地不仅位于吐蕃与大铳之间,旁边甚至还与其余的小国接近,多方势力倾轧,这里倒成了野蛮生长的一块野地了,人们在这里自由交易,无拘无束,因此这里也汇聚了各地各族的人,许多逃亡之人,便喜欢窝藏在这种地方,虽然时有混乱,但却不用受管束之苦。
当朱炎啸一行人穿过简单而古朴的城门,进入这异乡小镇时,却引来了四周人群的围观,不为别的,只因他们这行人装束精致齐整,十九个男子一个个高大威猛,而其中却又带着一个穿狼皮大袄的妙龄女子,这样的场景在高原上是极为少见的。
这小镇上平时便是汇聚了各路的怪人,这里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的了,可是这一次却显得十分不同寻常,只因那妙龄女子实在是长得美丽,是个美丽的小胡姬,而与她共骑一匹骏马、坐在她身后的男子也英俊非常,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贵气之人。
朱炎啸骑着马,身前拥着笑笑,一路昂扬的进城来,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他心里头却对此处很是熟悉,可以说,凡是跟吐蕃相关的事,他都了若指掌,而此城离吐蕃已经不算遥远。
笑笑脸色一路涨红,起初朱炎啸以为她是高原反应,难受了,后面才知道,是因为这丫头嫌弃那狼皮腥臭,一路上时常憋着气,硬是把自己给憋晕了过去。
“这些人看什么呢?”笑笑骑在马上,怯怯的问道,她瞧着那些人一个个的盯着自己看,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心里头忍不住犯怵起来。
“他们啊,在想这是哪里来的丑丫头,脏兮兮,臭烘烘——”朱炎啸淡然说道,但语气却是轻快的,听起来心情好似不错。
笑笑敢怒而不敢言,自顾的噘着嘴鼓着脸,心里早已经将他咒骂千万遍。
“你要是再把自己给憋晕过去,我就把你卖了,卖给他们做小妾。”他垂眸瞥了一眼,随后悠然自得道,他说话的时候,真假难辨,但鉴于这一路上见证了他的冷酷,笑笑便觉得他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笑笑闭嘴不敢再说话,呼吸间虽然满是那狼皮上的腥臭味,可是她却总是能够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她几乎每天都去那潇湘馆里,跟他厮混在一块,他的气息,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只是如今想来,她却满心懊悔,不知所措。
“呵呵,你若早一点学乖,也不至于吃苦头了,都是自找的。”朱炎啸见她真的被唬住了,忍不住笑起来说到,他这一路虽然话很少,但是每次开口,必定将她训得抬不起头来。
“你到底要去哪里?你以为逃到天涯海角就没事了吗?我姐夫一定会追来的!你跑不了的!”笑笑气不过,终于鼓起勇气道,她年纪虽小,但是骨子里却满是执拗固执,她坚信朱炎啸跑不掉的。
“呵呵,谁要跑了,我可告诉你,我巴不得你姐夫追来呢,好让他看看自己的小姨子是怎么帮我办事的,如今你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你是跟我一块出走的,他身为锦衣卫指挥,要是知道自己的家里人跟着我这个逆贼跑了,你说他会怎么想?你们的皇帝会怎么想?”而他却不慌不忙的,俯在她的耳边笑着说道,那话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毒蛇钻进笑笑的耳朵里。
笑笑浑身阵阵发凉,他的每句话都在自己的耳朵里回响着,想想这一路上的种种,以及如今的模样,她不禁脚底发冷。
“你到底想怎么样?!”笑笑浑身气得发抖道,她如今远离了家人,要想活着,确实只能依靠他了,如今她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我本不想怎么样的,是你非要追来,没人逼你。”朱炎啸冷笑道,他本不想跟她白费功夫,可是一切都从雪林的那一夜开始就走偏了,也或许,从更早时候开始,就已经走偏了的。
跟笑笑同样懊恼烦躁的,还有他。
“你骗了我,说要娶我,说要带我去见你的父亲。”她咬牙道,这始终是她绕不过去的坎。
“年纪虽然不大,不过还真是记仇啊。”他呵呵笑道,以往他骗过的女人无数,可是却没见过她这样不知死活,要死磕到底的女人。
“反正我如今也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绝不让你再做坏事了!”笑笑义愤填膺的说道,那言语坚定十分。
朱炎啸却微微一笑,笑的无可奈何,只是眼底始终带着一池的冰冷,那是从未有人触及过的冰天雪地。
“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保你不死,但你若是坏事,那我可真会杀了你。”他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低语道,那声音一如既然的冷漠无情。
“哼,别整天威胁说要杀我,你若是真的想杀我,根本就不会去救我了!”笑笑有几分得意的说道,想起雪林那一夜,他的出现确实令她意外,“你其实是舍不得我死的,是吧?”少女的复杂心情中不经意的生出某股别样的情愫来。
而朱炎啸唇边的笑却越来越浓,此时他们骑着马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无数双的眼睛都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格外亮眼的‘才子佳人’,目不转睛的。
“当然,我是舍不得你死,仔细想想,杀了你,会惹麻烦,倒不如把你娶了,这样我也跟修离沾亲带故了不是?”他笑着说道,那风流邪魅的语气,让少不更事的笑笑忍不住阵阵战栗。
“你!”她气得转身扬手就要打去,却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朱炎啸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总能提前知道她想干什么。
“啊疼!”他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拧住不老实的胳膊,引得她阵阵痛呼,一旁的苍玄等人不敢侧目,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毕竟这一路上,这样的画面实在是难以数的过来。
“不疼,你习惯了就没事。”他却故意笑着说道,果真没有松手,而是一路上都这么拧着,将她拧到了客栈门前。八壹中文網
一行人包下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栈,下马时,笑笑的胳膊已经痛麻得举不起来,而朱炎啸则一把松开,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得一般,翻身下马后,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出奇的温柔,这在周围的人看来,确实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一般,若是锦衣卫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必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笑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妄为,若是她不这么固执的追来,兴许之情也不会这般的糟糕,可是现在想来,已经晚了。
更过份的是,朱炎啸不仅在外人面前处处是表现得温柔以待,还明目张胆的让她与自己同住一间房,这更是坐实两人就是夫妻的事实。
笑笑满心不肯,但是却无可奈何。
不过到了房间里,朱炎啸又像是换了一个人,冷酷不近人情,又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那个男人。
因大雪封了山,去往吐蕃的山路已发通行,一行人只得在这镇上住下,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