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和大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静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师,我们没得选择啊,这些日子您下山了,那山上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连静修师父都奈何不了呢!”
“哼,去了也好,让那朱、那李令白把这顽主养几天,老夫也好图个清静!”太和大师没好气的嘟囔道,说着,只见宁小仇两手空空的跑进来,清闲得很。
宁薇啊,我实在不知道把她交给当今的皇上是否正确,我担心她出了什么闪失,往后到了黄泉路上,不好跟你交代啊!
太和大师望着蹦蹦跶跶的宁小仇,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些日子,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了,那些地神庙杀手的死,让他意识到,有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若是换做二十年前,他不会害怕,可是现在他老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太和了,纵使他有心,也力不足。
他必须要赌一把,赌朱炎烨值得信任。
可这对他来说尤为艰难,因为自从他的师弟虚怀死了之后,他对皇室便充满了憎恨,他发誓绝不轻易信任皇室中人,为了泄恨,这么多年,他在给朱炎煦疗伤的过程,一直故意留着几分力,从不尽全力,而朱炎烨他更是从未接触,一个弑兄夺位的皇帝,不管他有多么逼不得已,也都不能轻易的接近。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找不到更好托付的人,但愿朱炎烨值得。
“师父,李令白呢?”宁小仇跑到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走了。”太和大师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走了!?去哪了?!”宁小仇瞪大眼睛,娇媚的脸蛋顿时气狠狠的皱起来。
“还能去哪,回家了呗。”太和大师两手塞在袖管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然自在,但那眼睛却滑头的瞟着她看。
“他怎么不等我!”宁小仇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跺脚道。
“哎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太容易上当了。”太和大师看热闹不嫌事大,忽悠道。
当朱炎烨戴着面具出现的时候,他看到宁小仇正红着一张脸嚷嚷着什么,看起来气得不轻。
“大师,宁姑娘,早上好——”他走过去,彬彬有礼的问候道。
宁小仇急忙转身,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既惊又喜,“我以为你走了!”不料,她突然委屈的控诉道。
——她原来这么怕他走,看来这些日子的苦心没有白费。
“呵呵,姑娘这是舍不得在下了?”他笑着调侃道,这本是一句暧昧得几近露骨的调戏话,可是因为李令白的形象过于正派克制,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有几分冷笑话的意味。
“哎哎,舍不舍得的无所谓,重点是说好了我要去你家躲一阵的,你要是跑了,我被那锦衣卫抓住可怎么办?!你担得起嘛!”她大手一挥,潇洒霸气道,丝毫不含糊。
“噗嗤——”太和大师一把年纪了,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朱炎烨悄无声息的叹了叹。
“咳咳,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啊?”太和大师清了清嗓子,随后正色问道。
“等安全了再回来——”宁小仇不假思索的回答说道。
“哼,那要不干脆别回来了,就在那李家庄待着吧——”太和大师冷笑说道,“行走江湖的人,不过是个影子就把你吓破胆了,真是可笑。”他恨铁不成钢道。
“行走江湖,小心点总没错吧?我可不想再喝一回毒酒了。”宁小仇不以为然道,朱炎烨的眼神暗自幽深了起来,毒酒的事看来是难以翻篇了。
“时候不早了,宁姑娘,咱们动身吧。”他故作镇定,不缓不慢的说道,好像他真的是李家庄的主人,而宁小仇跟他只是寻常的朋友关系,没什么特别的。
和尚们把行李绑在马背上,本来两匹马就可以行动的,可是因为她这些行李,他们不得不多备了一匹马,众人都很奇怪,她来太和谷的时候,明明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更别什么行李了,可是现在竟然多出了这么多东西来,天晓得,她到底在太和峰上,搜刮了多少好东西。
“大师,您说那凶手,真的是个锦衣卫吗?”目送着宁小仇二人离去,静修跟太和大师站在水榭高台上远眺二人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静修忍不住问道。
看着宁小仇吓得不敢出门,他不得不察觉到此此事的严重性,她是跑了,可是他们这么多人还留在这里呢,那凶手又是那么残忍,天晓得他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毕竟他们可都知道了毒雾的事。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那凶手确实是个锦衣卫。”太和大师垂手远眺,他那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忧虑,拉拢着的眼皮下,那双眼睛虽然依旧明亮,可是却多了几分茫然。
静修皱眉看着他,心里有些讶异,“大师,您还真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没想到,宁小仇还真不只是在神神叨叨而已,她的猜测看来还挺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云旗下的手。”太和大师沉默一阵之后,声音沉重的说道,静修发现,这位顽童一样的不羁老人,此时好像老了许多岁。
“云旗?!”静修大吃一惊,“怎么又是他!”他想起云旗做过的事情,心里忧愤十分,一时间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那伤口,杀人的手法,老夫认得,就是他。”太和大师笃定说道,他对云旗虽然不说有十分熟悉,但至少也有七八分,尤其对他杀人的习惯,他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眼熟,那脖子上的口子,很像当初他杀守山人的时候,留下的伤口。”静修眉头紧锁,提到云旗,他们俩人都是一言难尽啊。
云旗兄弟两人本来跟他们是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就是因为虚怀大师,因为他们兄弟俩是虚怀大师从苗疆给救回来的,还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养了好几年,感情深厚,所以,即便虚怀大师的死是由云旗造成的,即便云旗帮着德太妃做尽坏事,杀了无数人,但他们还是无法对他下狠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然后心里还期待着他能变好。
“唉,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他,都怪我心软,为了虚怀一让再让,可如今他已经失控,我就算想除了他,也是无能为力了。”太和大师无奈叹息道。
“大师不必心急,他虽然是德太妃身边的人,可是那德太妃却只是把他当刀子使,况且他现在杀了那么多人,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早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静修咬牙道。
“真是罪孽啊,司赤芍为了一己私欲,杀了亲姐姐,又将亲外甥残害至此,本是多么善良正直的孩子,如今被她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正该死的是司赤芍!”太和大师气得哑声骂道,他对司赤芍,那是恨之入骨。
“可现在那德太妃住在九成宫里,她在朱雀的时候就擅长蛊毒巫术,心机了得,手下有无数人为她效命,就连太上皇都听她的,咱们怎么斗得过她。”静修无计可施道。
“哼,不管她多厉害,她终究只有一个宝贝儿子,那九王爷离了老夫就活不成的,就单凭这一点,咱们就输不了!”太和大师冷哼说道。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静修点了点头,继而又问。
太和大师沉思不说话,他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如今形势复杂,光是朱炎烨兄弟几个的矛盾都足以天下大乱的了,更别说,那长生不老药到底会引发多少血雨腥风。
“你今晚就去一趟九成宫,悄悄的,去看看那蓬莱道长到底是怎么炼丹的,还有,把我从那毒雾里查出来的几味药仔细对比,看到底是不是司赤芍搞的鬼。”过了一会儿,太和大师吩咐说道。
他从那些中毒人的身体里,反复研究,总结了几味药材,都是那毒雾入侵人体后残留下来的。
“大师,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九成宫里,平日我打着汇报九王爷的病情,去走走也就罢了,现在要我去调查他们私底下怎么炼丹,这谈何容易?!不小心我要是被司赤芍捉去扔炉子里炼丹了!”静修神色惶恐道,要让他去打探这个消息,那他是一万个不敢的。
虽然平时他隔一阵子就要亲自去九成宫,作为太和大师的代言人,他要把九王爷疗伤的状况,包括吃了哪些药,都一五一十的跟德太妃汇报,那德太妃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有求于太和大师,那对太和大师的手下当然好生招待,所以每次静修去了,都养一身膘回来。
但是这一次,如果真要去打探炼丹的情况,只怕他是要被当肥猪宰了。
“你可别忘了,地神庙的人可说了,他们用活人炼丹呢,啧啧,我可不要成药引子。”静修用浑身战栗在抵抗这个命令。
太和大师不多说,只是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五天后就要知道,九成宫炼丹的方子。”
“大师,我可是您从小养大的啊,好歹也算您半个亲儿子!您怎能把我往那火坑里推呢!”静修满脸悲苦哀嚎道。
“呵呵,别说你是我半个亲儿子了,现在就算是我亲儿子,也得去!”太和大师挑了挑眉,冷冷说道,脸上写着——没得商量四个大字。
“哎、哎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