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漾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眼神不自觉的闪躲，“我...”
“不要，骗我。”苏浅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苏长漾被她这种眼神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他眉头微蹙，手掌抚上她的脸，带着些许疑惑，“姐姐，你怎么能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呢。”
苏浅浅的呼吸都在颤抖，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别碰我！我要听实话！”
他的手被孤独地甩在了床上，苏浅浅，开始抗拒他了。
怎么可以。
苏长漾看着被她甩开的手，眼眸瞬间变得清冷狠厉，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淡淡的，
“要是你一直不知道就好了。蚩怵川来找过你？”
“你再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苏浅浅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现在，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得到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答案。
苏长漾冷眸盯着她，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孤寂与害怕，她会在害怕什么呢？
苏长漾沉默了一会，说，“当时在青城之上，我知道你不会死，所以如果没有后面那些变故的话，我会找准时机，杀掉你，然后带你的尸首离开，等你醒过来。”
他讲的话断断徐徐，每讲一个字，就如同在他心尖上划了一刀。
苏浅浅听着，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原来，当日她以为苏长漾对她的一往情深，真相竟是如此。
“原来我的命，在你眼里竟一文不值。”
看着苏浅浅眼角滑落的泪，苏长漾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开始慌乱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你误解了我的....”
“你接下来只需回答我，就可以了。”
苏长漾挣扎无果，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救我的命，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苏浅浅面无表情的说，“回答我。”
“....是。”
“包括给我放烟火，对我说喜欢我，还说教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是不是都是骗我的。”
“对，我那时是在骗你，可是我后来....”
“不重要了。”
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对她坦白，就是最好的答案。
原来每个让她感到心动的瞬间，都是在苏长漾精心策划下产生的。
他能说会道，将她耍的团团转，她竟然也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欺骗至此。
苏浅浅自嘲的笑道，与其是说她攻略苏长漾，不如说是苏长漾攻略了她。
系统多次的提醒，可她却一点也不当回事，她以为，她可以捂热苏长漾的那颗心的。
她出奇的冷静，头脑清晰，顾不上心脏的钝痛，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能够利用我的。”
苏长漾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低哑，“从你被我割喉复活那次。”
“你就断定，我同样可以救活你母亲是不是。”
苏长漾眼尾猩红，像在压制着什么，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薄唇紧抿，什么话也也说不出来。
苏浅浅大概猜到了，苏长漾想要的是什么了。
怪不得他对江淳风不那么上心，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把目的转移到她身上了。
她还想问他，为什么后来与她相处了这么久，都不曾与她坦白呢，她说过会救他母亲。
直到苏浅浅猛然想起苏长漾的那句话。
他说他一直相信。
原来他相信的不是她，而是相信自己会把她骗到手，主动将解药献上。
她总算明白了她自己那时察觉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他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会是什么感觉呢，同样会觉得她蠢，会觉得她无知。会觉得她这么容易，就将真心赠于她，她也像个傻子，整天活在他建造的虚假的幻境里面。
是啊，他可以对所有人布局。
包括她。
苏浅浅的心在一阵一阵的发疼，疼的她难受，疼的她眼眶泛酸。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苏浅浅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她此刻也在佩服自己，竟然还能问一些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如同给了苏长漾一把刀，任由他在自己心上划下一道道疤痕。
你所看到的，都是苏长漾想让你看到的。
这是蚩怵川的原话。
苏长漾看着不断从苏浅浅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他不是没想过等到苏浅浅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他本想的是，没有人会知晓这些，他也就不必再说出口。
这样天不知地不知，苏浅浅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可是当事情被她正面捅破，苏长漾也开始害怕和恐慌起来，他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苏浅浅也许会恨他，打他几拳，闹闹脾气，但很快便会对他一如既往，因为她是那么喜欢他。
可是他低估了苏浅浅的感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悲伤，如此平静。让他竟看到了一丝名为绝望的感情。
他知道她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好像快要被抛弃了。
苏长漾俯身向前，捧住她的脸，他眼眶猩红，带着睫毛都在颤抖，他卑微如昔，用着接近恳求的语气，说，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伤心的。”
苏浅浅难忍的挣开他的手，一切的一切，包括他装的可怜，都是假的。
她不会再相信。
“滚开。”
他力道极其之大，掐的她脸颊生痛。
“我不要。”苏长漾受不了她这种语气，想用唇堵住她的嘴，可在他唇要凑上来的那一刻，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苏浅浅像是使用了浑身的力气，将他踢到了床下。
苏长漾腹部的伤口没有完全恢复，即使苏浅浅避开了那处，可还是将伤口扯开。
这一脚踢得他伤口很疼，可这个跟他心脏那处无法形容的疼痛感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长漾坐在地上看着苏浅浅，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他出手。可接下来苏浅浅所做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心如刀割。
刚刚她踢那一脚，她脚踝上的铃铛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苏浅浅目光从倒在地上的苏长漾身上收回，使劲的闭上了眼睛。
眼泪掉落在铃铛上面。
都是假的。
什么定情信物。
都是假的。
她睁开眼，无言的将铃铛取下。
“不要...”
苏长漾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苏浅浅将手中拆下的铃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在地上裂开，分成了两半。连同他们之间，也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苏长漾目眦欲裂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铃铛，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世上最毒的蛊虫蛰了一般，懊悔和恐惧的情绪同时滋生。他用着颤抖的指尖，触碰已经变成碎片的铃铛。
苏浅浅垂眸看着他，像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而苏长漾，正是被凌迟的那人，
“苏长漾，你和铃铛，我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