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得东门传来声响阜元泽便火急火燎的冲进寝殿,搜遍了寝殿却没有一个人。
阜元泽怒气冲冲的砸了能砸的东西,质问着守门的人道:人呢?我让你们看好的人呢?我那大哥是会飞天还是会遁地?连个丝毫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你们都看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守门的人战战兢兢的请罪,却也不知太子是如何逃脱的。
早前先是有人传了皇上病危,太子匆忙赶到后阜元泽便命人将这寝殿里里外外围了个结实,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太子发现被软禁时依然是十年如一日的冷肃,只是将二皇子及所有其他的人都挡在了门外,说道:都别进来脏了父皇的眼,让他最后走的干净些。
他们的父皇就快死了二皇子也不介意他的太子大哥有这么一点儿脾气。等他清扫了那些乱臣贼子,还需他的大哥亲手送他坐上那九五之尊了。
这是既要实际的好处又要个好名声了,委实太过贪心。
这满朝文武皆知皇帝从小将太子带在身边抚养,十二岁便允许他跟着听政,前两年更是允许太子批一些折子,只要不是皇帝临死之前突然换了个魂任谁都知晓太子乃下一任君王只怕圣旨是早就写好的。
二皇子想做皇帝,就该干脆杀了不听话的朝臣与既定的哥哥,担个残暴的名声。但这样说不得会惹怒戍边的连家军,连家军反过来打个勤王的名头京城的兵不一定抵得过生死场上历练下来的连家军。他便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他需要尊贵的太子殿下亲口承认,那传位诏书写的是他的名字。
但,他有锦囊计,别人未必没有过桥梯。
太子自懂事以来便在这寝殿伺候,这里的一瓦一厘他都清楚的很。历来皇帝的寝宫又怎会单纯只是寝宫了。
二皇子找不到地道密室,太子却真真切切是出现在东门,与本该在千里之遥戍边的连家军一起。
阜元泽简直要疯了,名声也不要了,他将京城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去了东门,许出亲手杀太子者官拜丞相的话。
连家军千里奔袭,边要守太子也要守,两边人马杀的血流成河却也僵持不下。
但阜元泽不知道,这京城里还有一股势力叫隐卫,暗卫守护皇上,隐卫守护太子。今日的局面,是皇上有意为之。
那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在日复一日的愧疚里一颗心早已是风烛残年,他累了,想早点下去向弟弟赔罪,望弟弟不要责怪他道歉太晚。
皇后一力促成兰妃大逆不道的罪孽,却不知皇帝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暗卫是皇上的耳目。他虽什么都没说,却早已提醒过自己最满意的孩子,要提防李家有所动作。也暗示过自己已油尽灯枯,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那日响午,皇帝拉着公主说了许多话,说到公主的娘亲,说到他最聪慧的弟弟。说到人人惧怕的杀神将军如何对他弟弟百依百顺,甚至说到太子的生母。
最后,皇帝说到他自己的母亲,他不知该爱她还是该恨她,但人既然死了便爱恨都随烟散了。皇帝拉着无月的手,说道
李家是万不能容的,自己病弱不堪,不怎么理会世事,李家的野心便简直是要摆到台面上来。当年,在皇宫他们也敢刺杀你太子哥哥,我为了能让你制衡皇后,一力将你推到了隐卫的位子上,你怨朕吗?
不怨,无月说,我总是需要些依仗去寻我母亲的,虽然,她不让我寻。做隐卫挺好的,父皇且安心,以后我会越来越厉害的,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闹的整个皇宫都知道我与皇后不对付。以后,我会护好所有我该护的人的,不让人,非得做无可奈何的选择。
皇上像是终于将这郁郁半生的不痛快都吐尽了,也如他的期待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回光返照里欣慰一笑尤见当年谦谦君子,琢磨如玉的书生意气。
隐卫集会而后散开,都是几岁便学会杀人的孩子,虽不及百人却个个神出鬼没,出手见血。
内外夹击之下,京城三五路军方势力终究落了败势,二皇子亦被生擒。
淋淋漓漓的雨下个没完,不知是要冲刷这满城的血迹还是上天悲悯生灵涂炭。
那总是高高在上,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旁人的大哥。血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裳,脸上却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人血的热都热不得那人冰一样冷的心。二皇子心想,他这个大哥有什么是在乎的?永远一副无所谓悲喜的脸孔,如不懂人间情爱的神邸,活一辈子,当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么?
太子踩着水花,行至阜元泽面前,没有破口大骂或是洋洋得意,他只是问道:你服么?
二皇子愤恨的看着那张脸答道:服,成王败寇,我服。你是正正当当的皇子,阜轻舟算个什么东西,说不得都不是父皇的种。未免他脏了皇兄你的眼,我已替皇兄杀了他。皇兄,我与三弟,在地下等你百年。话落阜元泽便咬破了嘴里的毒药,立时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