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老师？我们学校真的有心理老师吗？”
邬杰好奇地发问，不过由于五官的挤压，实在是看不出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对的，我是新来的老师，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邬杰思考了一下，发现似乎顾夜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老师，那么我得怎么找到你呢？说实话我最近很困扰。”
“你知道食堂边上那个废弃的小卖部吗？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每天都会在你们吃完晚饭的时候，在那里等你？”
小卖部的秘密，在这个学校可以说只有那个胖厨师和邬杰知道，就连邬杰最爱的母亲，他都不曾和她说过自己曾在学校的废弃小卖部里做着自己最喜欢的画画。
当顾夜一说出小卖部的时候，邬杰很明显就紧张了起来，他面孔纠结，眉头和眼睛锁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花卷一样。
“老师，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邬杰的头还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生怕有别人听见这个事情。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却被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师所一语道破。
“小杰，你不要紧张，老师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顾夜看出了邬杰的紧张，刚想让他稍微放松点，整个校园里响起了欢快而悠扬的铃声，在黑色的乌云和压抑的校园里回荡。
“老师我得走了，预备铃响了，一会就要上课了。”
话题戛然而止，而邬杰的动作也快速了起来，他熟练地把那个装着烟头的小塑料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挪动着肥硕的身体开始向着楼下跑去。
邬杰留下的背影，让顾夜陷入了沉思。
显然在邬杰自己的记忆世界里，所有属于学校制度残酷，并没有完全展示出来。因为同一座学校，两个不同记忆世界里，显然是卢丘的更为压抑。
如果说槐柳中学是一座大熔炉，那么邬杰就是一颗钻石，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模样。
卢丘则是被这座熔炉彻底改变的模样，这座学校的压抑永远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思考结束的顾夜回过神，把邬杰没有关上的天台门关上。
顾夜等到上课的正式铃声响起，从黑黢黢的天台楼道里，走到了五楼的楼梯口处。
右侧就是学生在上课的教室，老师大声讲课和训斥的声音都能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顾夜并不想在五楼久留，他本打算下楼，所以先从楼梯口向下看了几眼，听见了楼下的走廊上有一个脚步声。
脚步声越发清晰，那人此时就已经站在了四五楼层之间的楼梯口上，搀着扶手要向上走。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楼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双眼睛真正注视着他。
顾夜头刚探出楼梯扶手之间就看见了有人在上楼，就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获一样的感觉。顾夜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向后挪动着脚步，趁着这个人上楼之前，向着楼梯的左侧走去。
楼梯的左侧是教师办公室，而正对面就是厕所。
顾夜躲在了洗手盆前的墙后，看着那个人上楼。
那人上衣是一件格子衬衫，下身则是一件棕色的休闲裤，腰间一根黑色的皮带。一头极短的板寸，让整个脑袋看起来好像一个刺猬头。
他行走的速度时快时慢，一直不停地看向教室的窗户，似乎是在观察教室里的学生上课的情况。
他侧过身子，眼里向着教室投射出凶狠的光，哪怕从顾夜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侧脸，都能感受到那眼神中强大的压迫。
每一层楼有四个教室，而这人此时在第一个教室来回徘徊着，似乎要把班级里每一个学生都看完一样。
顾夜还在等，等这个人看完第二个教室之后，从厕所迅速冲到楼梯口，再从这栋楼的二楼转移到中间的教学楼。
顾夜先前用心理辅导老师这个名头糊弄了现在并不认识他的邬杰和卢丘，而就在刚才在天台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意识到为什么不能真的去找槐柳中学的校长应聘一个职业。
要知道，他也是老师，还是进阶版的人冥教师，他有很多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人在顾夜的目光中，终于从第二个教室离开，要前往第三个教室，而顾夜浑身上下的肌肉也彻底绷紧。
可让顾夜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在他转身回过来的那一刻，顾夜一下子收回了自己露在外面的半个身体。
把身体缩回厕所内侧的顾夜，紧贴着厕所的墙壁，他不知道这个本来已经要去监督第三个教室的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回头。
那个脚步声正在向着顾夜的方向一点点靠近，顾夜认为他是要去办公室，但是他不能够笃定这一点，他直跑进了男厕所的内部，进入了蹲便器的隔间里。
顾夜的默默地已经开启了洞察能力的第三阶段，可以听见两米之内的心跳声。这个能力是顾夜头一次使用，而当他开启这个技能的时候，墨镜的屏幕中心出现了一个圆圈，而圆圈里有一个红色的箭头。
当顾夜尝试把墨镜朝向那个红色的箭头的时候，那个红色的箭头一下子扩散在了整个圆圈中。
顾夜知道，这是说明那个人就在自己墨镜对着的那个方向，这也说明了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身体周围两米之中。
他进入了厕所，脚步声也在厕所的瓷砖地面响起，还有墨镜传给顾夜的心跳声。
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顾夜的视野里那个圆圈仍然是全红的，心跳声依旧平稳地在顾夜的耳边响着。
随着哗啦的水声在厕所里响起，顾夜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人不是因为发现了他才来厕所的。
“滴答……”
声音一点点消失，而脚步声再次随之响起，又一次戛然而止。
顾夜耳中的心跳声愈发强烈，仿佛已经贴在人家的胸口上听着心跳一样。
“他不会是要看看厕所里有没有人吧？”
顾夜皱了皱眉头，他进入隔间的时候并没有锁门，是为了和其他的门保持一致，但那个人似乎也没有要打开隔间门的欲望。
顾夜一下子明白了那人要干什么，顾夜迅速一跳，双手卡在了隔间的夹角之中，双臂用力地向着两边撑开，把他强行撑在半空中。
如果仅仅是在隔间两边撑住，顾夜能支撑很久，但现在的这一动作，仅仅是十秒，就已经让他的脸已经彻底涨红了。
顾夜不敢赌这个人不会打开隔间的门，他没有下注的赌注。
心跳声在顾夜的脑海里越发沉重，墨镜中心的圈彻底变红。
顾夜屏住呼吸，整个厕所都格外安静，只有一点点下水道里渗水的声音在滴答滴答地响着。
手心就像是刚洗完手一样，汗如雨注，他开始整个人在向下滑动，他只能咬住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在脑海里的心跳声终于小了下去，而红色的圆圈也变成了一个在一旁的箭头。
顾夜稍微松了口气，他依旧支撑着，但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蹲便器的凸起部分。
门外洗手台的水声消失，心跳声也跟着消失，黑色的圆圈边上的红色的箭头同时不见。
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脚，然后慢慢地打开了隔间的大门，走出了男厕所门口，来到了之前所站着的那个位置。
偷偷探了个头，那人依旧是背对着顾夜，朝着走廊里的第三个教室走去。
顾夜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发抖，但是这一次，不管说什么他都要冒险提前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