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回了？“你，你……”慕锦瑟你了小半天，最后还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心里生气，又觉得不该，矛盾之下只好掉头就走。身后的周序言笑着跟上去。其实像他这种人，怎么会不知道慕锦瑟想说什么呢？无非就是生气他跟她同学交换了联系方式，怕他这个花心大萝卜拐了她同学，欺负她同学。小丫头片子维护起外人来倒是用心，就是对他这个总是在维护她的人太过无情。一直走到街尾，终于发觉没什么可逛的了，慕锦瑟转头随便进了一家粉店。因为位置在最后头，比起前面的店铺这家店的人要少了许多，也显得清净了很多。但总归顾客群体面向的是普通的大学生，装潢配置上显得发是简陋。慕锦瑟已经习惯了，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后面跟进来的周序言也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面前泛着油光还被蹭掉漆的桌子，又看看慕锦瑟对面那条同样泛着油光的凳子。看了小半天，慕锦瑟终于忍不住从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站起身绕过半张桌子弯下腰去要给他擦擦凳子。她早料到会像现在这样了，周序言是实打实的贵公子，可不是她这样的只担了个虚名的落魄富家穷千金。身子弯了一半，胳膊就被人拉住了，然后整个人都被拉着提了起来，手里的餐巾纸被人轻轻接了过去。接着，周序言的身子便在她眼前弯了下来。他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擦着凳子，样子十分认真，再没了方才在街上与女同学调笑的孟浪。慕锦瑟皱着眉，这一刻他们的站姿和角度很有些奇怪，从她的角度，她微微垂眸，就能看到从到下俯视他的脸，他清晰分明的眉目在小店昏黄市井的灯光下，落下一片分明的阴影，竟将这人原本孟浪不羁的脸显现出几分深情。念头忽闪而过，慕锦瑟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她轻轻摇头，想将所有杂念都摇走，然后转身预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一下。”
胳膊再次被人拎过去，人也跟着被拽回来。慕锦瑟一转头，周序言已经擦完了自己的凳子，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又伸手在桌上抽了好几张餐巾纸，绕过半个桌子，弯下腰去擦慕锦瑟的那张凳子。她愣了愣，再次有一股暖意在心间涌动。周序言仔仔细细擦完，才放开她让她坐回去。慕锦瑟坐下，神色肃然。周序言以为她还在生气，不禁开起玩笑，“这要是在西餐厅吃晚餐，也得我给你拉开座椅，所以不用谢了。”
“谁要谢你？”
“不谢我没关系，但也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慕锦瑟，撒谎会长长鼻子。”
“周序言，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锦瑟又气愤瞪他。见她再次炸毛，周序言笑得更开心了，也不计较她直呼其名了。小店里又当小二又自己当厨师的小伙子像是刚刚才发现来客人了，忙从厨房里出来，拿着菜单冲了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你要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周序言答。慕锦瑟看也不看菜单，直接道，“那就两份最大份，最重口味的螺蛳粉，哦还有，记得多加酸笋。”
可能是周序言身上的气质与小店实在格格不入，小伙子听了点单后愣了两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您确定吗？”
“确定啊！”
慕锦瑟答。“哦，好的。”
小伙子急急忙忙拿着菜单走了。店里来了个这样的客人本来就挺奇怪了，居然口味还这么重，也真是稀奇。慕锦瑟开始用热水烫餐具，周序言看了一遍，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有样学样，不让她干了。他这种常年在打地方吃饭惯了的，这些小店里的规矩着实不大熟悉，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一个小女孩来照顾他。所以这一切他很快就适应了。一边烫餐具他一边又开了口。“我跟你同学换的是微信号。”
“嗯。”
慕锦瑟转头看向街上的人来人往，心里想的却是，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单独和周序言吃饭，没想到竟然是在大学城边上的小街上。上次在度假村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但基本都是一群人，两人中间隔了许多人，咋咋呼呼热热闹闹的氛围下，从未想过还会有单独吃饭的机会。“但我用的是小号。”
“嗯。”
慕锦瑟敷衍答，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转回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序言耸耸肩，“就是……我不怎么用到的号，专门加一些几乎不会有接触的人。”
慕锦瑟明白过来，眉头又拧起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她们呢？直接说不方便不就好了？”
她不太习惯周序言这种虚与委蛇的方式。“我要是直接拒绝，你觉得你回宿舍后能清净吗？她们会善罢甘休吗？”
周序言有些无奈，“不清净还不算事，那她们会不会为难你，会不会对今天的事情有所偏见？我用这种方式来处理，更多是出于一种安抚。”
这话里的处世之道慕锦瑟听得一知半解，却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似乎又误会他了。人家一片好心，她却不领情，都不知道已经多少次了。因为惭愧刚想说说话，刚才点单的小伙子已经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粉面走出来。人还没到桌边，那味儿就已经冲了过来。慕锦瑟是狂热的螺蛳粉爱好者，能吃得很，这味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诱惑，这时候当然不觉得什么，但对于坐在对面第一次吃这种传说中的食材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突然投下来的一枚核弹。他屏住呼吸，然后眼睁睁看着小伙子不断走近，眼睁睁看着他停下来将两碗带着浓烈气味的螺蛳粉端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