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云层重重叠叠,笼罩住高悬于空的圆月,浓稠的夜色侵覆天地,不见一丝一毫的光辉,密密麻麻的,像是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万物笼罩其中,不放过一点边边角角的间隙。
微风轻轻拨动着荷塘边的杂草,一小块石子被风拨动底下的沙尘,一个不稳,便掉入了平静如镜的水面。
“……”
屋内。
“想起来了?”
故寻瞥见十七那忽然大变的脸色,轻笑了一声。
“主人……我……我这就拿去丢掉……”十七没敢抬头跟故寻对视,结结巴巴地说道。
见十七伸手想拿,故寻将人按住,眼底的浓墨被打破,她微微勾唇:“不急。”
“不用,既然是十七准备的一番‘心意’,好歹也要体验过一番。”
屋内的最后一道烛火,被一丝气劲给打灭。
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忽然,尾椎骨上,似乎触到一道微弱的电流,自下而上,直冲天灵盖,令十七的身体不自觉放软了下来。
置身于黑暗中的十七,此刻的脸色,早已是通红一片了。
故寻唇边亲到了十七的一滴汗珠,动作顿了顿。
故寻坐起身,伸出一只手,抹掉十七额前的汗珠。
“十七,放轻松。”
说话间,故寻又拿了什么东西。
“主人,能不能等等……”
十七眼眶红红的,被泪水浸透得很是水润。
看着,更让人想要狠狠的欺负一番。
“十七,这话可不能说。”
故寻的一根手指,轻轻地落在了十七的唇瓣上。
故寻嘴角微勾:“怎么能说不行呢?”
说罢,故寻再次俯身,将十七还想出说出口的言语,尽数给堵住了。
……
次日。
中午。
十七醒来后,故寻已经离开了。
十七缓缓坐起身,用手抱着裹着被子的自己,脑袋埋在被子里,露出的两只耳朵,余晕未消。
早上的时候,十七在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故寻跟他交代了,是要去上朝了。
还让他休息半天。
十七在被子里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挪出来。
嗯……
那挪动的动作,多少是有点不自然。
十七缓了片刻后,便出门去用膳了。
用完膳食,他直接去找了无策。
此时。
无策正在苦逼地翻阅的卷宗。
一大早的,故寻就让人将刑部积尘的多年卷宗,全都搬来无策的院子里,还勒令他在半个月内整理完。
对此,无策无从反抗。
只能一边苦哈哈的干活,一边在心里吐槽着故寻提上裤子就不认‘恩人’了。
而在看见十七来找自己时,无策激动地把笔给甩了。
“怎么样?”
“昨夜怎么样?”
无策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胳膊。
十七来了,他也有理由能‘偷懒’了。
闻言,十七脸色通红,像是熟透的桃子:“你……你事先,怎么都没有说清楚……那个……”
原来这种的用法。
还什么……要洗干净那个,原来是那个意思。
闻言,无策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让你有些期待感嘛?”
嘿嘿嘿嘿嘿……
无策还挺好奇的。
毕竟,他自个也是道听途说,没有试过……不对!是永远都不可能试的!
“难道昨夜你的主人不开心吗?”无策挤眉弄眼道。
“这……”
十七说不过无策。
十七止不住的回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脸更加红了。
“还有啊,你该可怜可怜我。”
无策指着他屋里的一大堆卷宗。
“我为你的幸福着想,出谋划策,你家主人开心完,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十七小声的辩解:“也不能这么说主人……”
“啧啧……”
无策无奈摇摇头。
没救了。
真的没救了。
被吃得死死的。
“我不管,你得帮我处理这些卷宗。”
无策硬拉着十七过来。
“我……我不会,没处理过。”十七有些坐立不安的,这要是自己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帮了倒忙。
无策却表现得无所谓:“没事,凡是都有第一次,熟能生巧嘛,不会的你问我。”
“噢。”十七看着无策抱来的一大堆卷宗,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迟疑了一会,还是挑了一份卷宗,翻看查阅。
……
故寻下朝回来时,没有在梧凰院寻找十七。
问了一下底下的人,得知十七去找了无策,而眼下这个时间,都还没有回来。
“啧,又去找了。”
故寻换下了朝服,穿上一件轻便的衣裙,便去找十七。
等到故寻来到无策院子里,便听到了主屋内传来的声音。
“这里……还有这里……”
“就是这样,继续继续……”
“……”
故寻走进屋内,就见到十七和无策都被‘埋’在了堆积如山的卷宗里面。
“十七。”
故寻唤了一声。
十七寻声抬头,见到是故寻,忙站起身:“主人。”
故寻撇开目光,扭头看向了无策:“怎么?是觉得卷宗太多了?”
无策干咳一声:“这个……可不是我主动让十七来的,是十七觉得有意思,所以就……”
说着,无策偷偷朝着十七挤眉弄眼。
十七愣了下,而后点点头:“……是,是的。”
故寻看着两人,心道自己要不要寻个理由,把无策打发出长公主府,这家伙都带坏十七了。
“如果觉得无聊,那就跟我回去干点别的事,至于这些卷宗……”
故寻再次扫了眼无策,目光凉凉的:“我相信,无策你是可以干得完的。”
“毕竟,精力过剩得很。”
什么主意都能出。
无策只能微笑着说:“是是是……全凭殿下吩咐。”
“……”
最终,十七被乖乖的带回去了,又体验了一番昨夜的滋味。
故寻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十七。
不单单是无策准备的这些。
故寻另外还有准备。
一直……到了半个月后。
……
楚国。
京城。
二皇子府。
“什么?!”
“苗全都死了??!”
薛光霁的质问声在前厅响起。
他面前的心腹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二皇子殿下请息怒!实在是……属下等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这些天,属下等人都是没日没夜地守着,不敢有半点的松懈啊!”
“废物!”
薛光霁气急,一脚踹在了心腹的口中。
心腹倒飞出去,口中溢出了鲜血。
可面上也丝毫不敢有半点的怨怼,急急忙忙地爬起来,继续告罪:“二皇子殿下请息怒!”
“息怒?”
薛光霁冷笑道:“你让本皇子如何息怒!”
他将这批种子视为能够翻身,重夺权力的资本!
可眼下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却是……
“立刻将消息封锁!不得泄露半分!”
薛光霁心里再如何愤怒,也不得不压下火气,去处理后续。
可不等薛光霁瞒天过海,隔天的楚国大朝会上,太子一党就有人曝出了薛光霁负责的种子出了差错。
并且,还带来了人证物证。
薛光霁无从辩驳。
楚国皇帝大怒:“朕如此看重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薛光霁跪在大殿上。
楚国皇帝越看越怒,再加上有太子一党从旁干涉。
最后,薛光霁被直接撸了官职,还直接关了禁闭。
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踏出二皇子府半步。
薛光霁阴沉着脸领罪。
太子一党却是得意不已。
下朝后,薛光霁回到府内,将所见的物件全都统统砸烂。
府上的奴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大气都不敢出。
又过了两天。
薛光霁私底下让心腹去调查此事。
却得知,这些种子原来早就有问题的。
就算没有任何的天灾人祸,最终,也无法成熟丰收。
在得知这个原因后,薛光霁一下子就想到了还在别庄养伤的辛乐瑶。
怒火一下子上涨了起来!
若不是这个贱人,蛊惑了他买下这批种子,他又怎么会被摆了一道,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权力。
“去,将别庄那个贱人的药换了。”
薛光霁叫来了心腹,表情阴恻恻的。
那贱人什么用都没有。
此时,薛光霁也不想追究辛乐瑶到底是不是三分锦绣城的大小姐。
即便是真的,轻易让假货给代替了,实在是蠢不可及。
薛光霁可不想拉拢一个蠢货。
辛乐瑶不是想恢复嗓子吗?
那就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
“是。”
心腹应下,而后快速的离去。
……
入夜后。
还在京郊别庄里一无所知的辛乐瑶,每时每刻都渴望着自己的嗓子能尽快恢复,然后回到三分锦绣城,将自己的身份给夺回来。
“姑娘,该喝药了。”
别庄伺候的丫鬟,将刚煮好的药,端来给辛乐瑶。
辛乐瑶皱着脸。
这药味越来越难闻了。
可辛乐瑶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喝完药后,丫鬟低着头,收了碗,转身出屋。
而辛乐瑶准备上榻休息。
过了片刻,刚入睡不久的辛乐瑶,感觉自己的嗓子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股疼痛,让辛乐瑶直接惊醒了过来。
“咳咳咳……”
辛乐瑶捂着嗓子起身,脸色疼痛万分。
她跌跌撞撞地走下床榻,想要去取点茶水来喝。
可刚提起水壶,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水。
“咳咳咳……来……来人……”
辛乐瑶的嗓声,像是锯子拉扯在木头发出的声音,粗粝沙哑又难听。
“快……快来……人!”
辛乐瑶摔碎了水壶。
以往这个时候,守夜的丫鬟早就来了。
可这一次,外头静悄悄的。
“咳咳咳……”
辛乐瑶被疼得蜷缩在地,不断地咳嗽。
咳着咳着……
最后还直接咳出血来。
辛乐瑶在看见地上的血时,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她……她这是怎么了?
来人!
快来人啊!
这个时候,辛乐瑶发现自己是彻底叫不出声了。
原先快要恢复的嗓子,是一点声音都挤不出来了。
辛乐瑶咬牙撞开了屋门。
刚出去,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一脸悠闲恣意的薛光霁。
薛光霁手里还捏着一个倒着酒水的酒杯,在见到辛乐瑶出来后,不慌不忙地喝完杯中的酒水。
辛乐瑶见到薛光霁,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伸手就要扯后者衣袖。
可没想到,薛光霁直接一脚踹在辛乐瑶的腹部,把人给踹了出去。
薛光霁的脸上浮现出厌恶之色:“贱人,怎么样?嗓子难受吧?”
“从今往后,你的嗓子是再也都治不好了。”
“这就是你欺瞒本皇子的下场!”
辛乐瑶瞪大双眼,眼里不敢置信。
什么……什么欺瞒?
“你哄骗本皇子买的那批种子,全都是有问题的,以至于本皇子不仅丢了面子,还被皇帝责罚。”
薛光霁走上前几步,一手扯过辛乐瑶。
辛乐瑶被扯起来,头皮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面色更是扭曲惨白了几分。
不……不是的。
怎么会有问题呢?!
明明剧情上……
辛乐瑶想要解释,可此时的她,早已不能开口说话了。
而薛光霁也不是来跟辛乐瑶要个解释的,只是单纯的发泄。
薛光霁嫌恶地将辛乐瑶甩在地上,而后喊来了自己的属下:“把她的手脚都打断,丢进乞丐窝里。”
“是。”
薛光霁的属下将辛乐瑶带了下去。
而处理完这些事的薛光霁,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便准备离开别庄。
眼下他还在被关禁闭,可不能让人发觉他擅自出来。
可不在辛乐瑶这里出口恶气,薛光霁又是憋不住。
薛光霁准备离开别庄,可刚要出门,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踢开。一道道的火光从外头照进来。
紧接着,一队队的禁军进到别庄内,将薛光霁给团团围住。
薛光霁看到是皇宫的禁军,想要隐藏身份逃走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带队的人,恰好就是如今楚国的太子,薛昭平。
“皇兄,夜深了,你不在王府内好生待着,却罔顾父皇的旨意擅自偷跑出来……你这……”
说着说着,薛昭平摇头叹息。
薛光霁听到这里,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是……有备而来?
“皇兄,得罪了,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