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调没有一丝情绪,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潭水中,一字一句都透着刺骨的寒凉。陆向寒双眸一震,猛地转过身去,双手小心翼翼的搂着秦之遥的肩膀,说出口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你没事了?”
陆向寒声音温柔至极,低下头望着眼前的人,如墨色般的眼眸仿佛盛放了满天星辰。缓缓抬眸,清冷的视线只是朝着两人瞟了一眼,秦之遥恍若未闻,转身回到病床边坐了下来,单薄的身影在坐下的瞬间,有些摇晃。僵在半空中的手,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听到的一个声音,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指尖残留着的冰凉温度,似乎还在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都真是的存在过。沈方行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脸颊,在听到秦之遥的声音后,染上一片震惊的神色,但随即眉头紧紧地蹙起,在陆向寒转身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从病房内出来后,陆向寒便面色阴沉,敏锐的察觉到秦之遥的状况严重,但是对于眼前的一切,却头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的感觉。她没有生病,可是却比生病的时候,更加麻木茫然。“之遥的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沈方行双手插在兜中,清冷的视线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陆向寒没有说话,紧锁的眉头让本就疲惫的脸色更加阴沉万分。“如果你没有办法,那我就带走她。”
看着他那样冰冷的样子,沈方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猛地上前一步,冷声说道。“不可能。”
陆向寒终于开口,可是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眸光,却分明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以往之遥生病的时候,都是我在她的身边照顾,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病人,也比你更懂她!”
沈方行温润的眼眸倏地一眯,压成一条直线的语调,尽量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他希望可以用尽量委婉的方式,将秦之遥从陆向寒的身边接走,至少,他们都是在为了让秦之遥得到更好的照顾。但即便如此,面对男人愈加冷硬的眸光,沈方行还是忍不住拔高了声调。话音落地,身侧的人却忽然嗤笑一声,转身便往病房内走去。沈方行愣怔瞬间,骤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连话都懒得再和自己多说,心中积蓄已久的愤怒火焰,噌的一声蹿了老高,快步上前想要拦住陆向寒,但还未走到门口,守候在门旁两侧的保镖便早已经冲了出来,将他一把推开。“陆向寒!陆向寒,你出来!”
沈方行拼命地挣扎着,但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抵挡过几个人的围堵,直到他被众人架着扔出医院门口。“之遥,我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医生,他们马上会针对秦伯父的病情组织会诊……”“江柔那边,费齐已经去调查了,只要一有结果,他马上就会来通知我们……”“之遥,你还想吃什么,或者你随便说一句话都好,之遥……”陆向寒坐在秦之遥的身侧,微微弯着腰,疲惫的眸光却是一瞬间都不舍得离开身侧的人。他不介意一个人自说自话,也不介意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只是想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冰冷的房间中,有一丝鲜活的气息。从那天的那句话后,秦之遥便没有再开口,依旧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静静地坐在秦毅的病床边,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的父亲擦拭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只有当医生过来的时候,她才会站起来,站在一侧,等到医生一离开,她便又坐了回去。身后,敲门声传入耳中。陆向寒微微侧头,当看到眉峰紧蹙走进来的助理时候,站起身,下意识的要带着他去外面谈事。但当起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到身侧人,微微颤动的眼睫,他眼皮一跳,又坐了回去。“陆总,您要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费齐快步走到病床旁,声音压得极低,眼角余光时不时地朝着呆坐在那里的秦之遥望去,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扰到她。“说。”
陆向寒抬手,轻揉眉峰,薄唇微微张开,却只吐出了一个字。费齐双唇张了张,有些不明所以,明明眼前的男人,向来都不愿意把这些糟心事情,让秦之遥知道的。半晌没有听到回应,陆向寒却是失去了耐心,眼睑微抬,清冷的视线朝着身侧站着的人瞟去。“根据调查,江家的人已经将江柔送到了一个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里,病房有专人看护,法院派去调查的人,也已经确认过了江柔的精神状况,我们提起的诉讼,应该不久就会被会被强制撤回。”
费齐一个激灵,赶忙快速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陆向寒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在费齐话音落地后,眸光快速的看向身侧的呆坐着的秦之遥。她羽睫微颤,交握着放在膝盖上的十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处泛出苍白颜色。朝着身侧的助理摆了摆手,陆向寒将手掌放在她的手上,温热的温度在触及到她手掌的时候,被掌心快速蔓延上来的冰冷刺激的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放心,我一定会确认,江柔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的声音坚定而低沉,但身侧得人却好像没有听到,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将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苍白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费齐乌鸦嘴,在两天之后正式灵验。当陈明奇将法院通知告诉陆向寒的时候,他刚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开车前往医院。秦毅的病情基本已经稳定,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继续住在医院里,也没有任何的必要,昨天的时候,他已经和秦之遥商量好了,准备在今天将秦毅转入疗养院好好看护。虽然,秦之遥依旧未发一声,但是不说话,也不正是默认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