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锦行至门口,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迎春疑惑的问他,“娘娘……”
苏依锦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她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孙太医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亲人,她想着能帮忙照顾一下的。
没想到人就这么急匆匆的送进了宫,还这么的挨了一刀子。
苏依锦沉思了一路,连轿撵已停在了秋月宫前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迎春唤了她第三声,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秋月宫到了。”
苏依锦回神,点了点头,伸出手去,迎春就搀扶她下了轿撵。
苏依锦回了屋中,在长榻上坐了。
过了一会儿。
她心神不宁的开口。
“迎春,你说这男人身下挨了这么一刀,会如何啊?”
迎春微怔,“这,娘娘,奴婢也不太明白这些东西,但是也听过宫女太监闲时聊过,说是这宫里的太她监进宫,要么就找师父净身,条件好一些要么就花钱寻宫里的师父净身,再者就是听说家里不富裕的,只能自己下手了。”
苏依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迎春继续道,“但这些个太监挨了这么一刀子,只能硬生生的熬着,等着血自己止了,等着能下地走路了。当然,也有熬不过去的,就只能把一条命搭进去。
而且……奴婢还听说了,这般的净身,大抵十有八九熬不过去的,那熬下去来的那一个都是运气好的了!”
纵然如此。
也有不少男子为了能进宫,得了这伺候贵人的主子,图权势图钱财,冒着这没了命的法子,去挨这一刀。
苏依锦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你等晚些,去太医院取些止疼止血的药,给他送过去吧。能缓解一些苦楚也是好的。”
“是,娘娘……”
迎春开口应下。
苏依锦看着她身后的方向,微微愣住了。
萧怀衍刚下了早朝就往这来了。
他逆着门外的光芒,往里面进,在苏依锦身旁坐下,轻轻的把人揽进了怀里。
苏依锦眨了眨眼睛,手搭在他胸膛上,“陛下怎么来了?”
迎春低垂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萧怀衍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他的鼻尖萦绕着苏依锦身上淡淡的甜香。
却没有回答苏依锦的问题。
苏依锦也没有执念于这个,任由他吻着。
只是,这人亲着亲着,手脚却是不老实。
他的手不知何时从她的玉扣间隙中探了进去,触到了她柔软的身体。
苏依锦身子一下绷紧。
这大白日的,这是在做什么!
萧怀衍似是还不满足于此,伸手绕到了她的背后,就要去解她的兜衣系带。
苏依锦忙拉住了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无声的怒瞪着他。
萧怀衍幽深的眸子,亦无声的看着她。
苏依锦冷声道,“如今青天白日的,陛下可不许乱来。”
萧怀衍手却是还没打算收回来,他轻轻的咳了两声。
他一咳嗽,贵妃定然会心疼他的。
苏依锦这一次却是寸步不让,“陛下都咳成这般了,还是好好疼惜疼惜自个的身子吧,别一整天脑子里都是怎么折腾臣妾的。”
“……嗯。”
许久,萧怀衍才轻轻的应了一声,慢慢的把手抽了回来。
苏依锦刚要松一口气,却突然面色一变。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兜衣上的带子松了。
萧怀衍当真是坏到骨子来了。
他收回手,却是没有放开她兜衣的玉带,这般轻轻一扯,她的兜衣就系不住了。
“陛下做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
萧怀衍让她的背靠在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认错,“朕错了,朕不对,朕帮阿锦穿上。”
直至苏依锦被解了上衣,她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萧怀衍这人心里都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完全就是一个一个的圈套,等着她往下跳。
就算她以为她避开了第一个圈套,也就不留着的掉进下一个。
而刚才答应着会帮她穿好的兜衣的男人,更是直接脱了她的明金色兜衣。
他声音低沉,“天气酷热,这般凉快些,贵妃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苏依锦:“……”
哼,这人动作优雅贵气,慢条斯理的模样,却是做着这般混账下流之事!
椒房殿。
青果顶着烈日往里进。
“娘娘,事情已经成了,那孙明已经净了身子,以后也只能困在这宫里了。”
皇后嗯了一声,“本宫待他也算不薄了,这宫里的净身老师父,刀法最好了,能让他少些苦楚,那些个想净身进宫的,可没有几个能有钱寻得起宫里的老师父。”
青果附和,“是,娘娘最是善良了。”
皇后继续沉声道,“且看他能不能熬得过去吧,他若熬过去了,就让他先来椒房殿伺候着吧。”
“是,娘娘。”
—
天渐渐的黑了。
迎春往太医院走了一趟,取了药就往长房那边去。
长房,最角落的一间小屋子里,昏暗无光。
青果推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嫌恶的皱了起眉头。
她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依稀能看清那边床上躺着一个人,他面色苍白,他的下半身盖着一层灰扑扑的被子。
这被子上,还染了不少的血迹。
青果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别开了。
她冷声道,“我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托皇后娘娘的意思,来给你送一句话,你应该知道你进了宫能不花一分钱就让那净身师父给你净身。那是因为我们皇后娘娘打了招呼了缘故。”
话落,躺在床上的孙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青果皱了皱眉头,继续说了下去。
“娘娘说了,你兄长曾与我们娘娘有些姻缘,所以等你得熬过这一遭,就让你去椒房殿伺候。”
躺在床上的孙明笑得更大声了。
青果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王后娘娘不敬!你可知道在这宫里,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托了你哥哥的缘故,你不会以为你还会有这般的运气吧!”
青果说完后,四周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许久,孙明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
“姐姐说笑了,奴才可不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能得了皇后娘娘的照顾,是奴才的福气。”
青果冷哼了一声,“你心里明白就好。”
话既然已经送到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了,青果恨不得快些离开这脏地。
迎春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到了正离开的青果。
她眯了眯眼睛,想去确认那是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青果。
可天太黑了。
这处并非与宫里其他地方一样,挂着照明的灯笼。
她瞧得也不是很真切。
迎春拉回了神思,迈着步子摸进了孙明所住的地方。
孙明刚要坐起来,没想到门突然打开了。
他冷眸看了过去。
反倒是突然进来的迎春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这屋里的唯一一张床,正对着这屋子里的唯一一扇窗,从窗外隐约透进来些许冷白的月光。
恰好落在了他的脸上。
让迎春真真切切的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那眼神阴森骇人。
吓得迎春一步都不敢往里进。
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好似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未满十五的少年罢了。
“姐姐又是哪个宫的?又是何人?可是来寻我的?”
迎春摇了摇头,忙往里走了几步,把药搁在床边的地上,就快步往外走。
“听闻这净身最要人命,这药你拿着,是我们娘娘给你的。”
迎春留下了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
孙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到了地上那药上,“贵妃娘娘……”
他冷笑了一声,捡起了那地上的药,放在鼻尖细细轻嗅。
里头用的尽是些好东西。
可他到底没有用了,而是将它搁在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