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压压的，大清早的就乌云盖顶。
古衣一晚上没回来，张凡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一开始他心里并不在意，不是他的人，人没必要听他的，更没有必要知会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但是早晨起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还是有些忧虑，万一，仅仅只是万一，她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正当张凡准备要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一个电话先打了过来。
是刀哥打来的，他来不及想别的，先接了起来：“刀哥，龙爷有事儿找我？”
“不是，我找你，来东壶，见面聊。”电话那头，刀哥言简意赅地说道。
闻言，张凡眉头一皱，刀哥找他有事儿聊，聊什么？
不过他心念一转，还是同意了，说好了地方，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临行前最后看了一眼古衣住的妹妹的房间，最后关上了门。
一路到了东壶，天上黑漆漆的云已经快要压在了头上，天空好像兜着一大片的水，就快要兜不住，倾盆盖了下来。
一颗松树茶楼，作为东壶最早的茶楼之一。
曾经，这里是来东壶的各路人马聚集谈生意的地方，后来随着东壶的发展，各处更完善的交易场所建立了起来，这里逐渐没落。
但即使是如此，平日里东壶的老人们还是愿意到这儿来喝喝茶叙叙旧，不谈任何利益相关，只聊当年的事情。
刀哥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只有一身莽撞劲儿的青年，如今已光阴不再。
见到刀哥，张凡先打了个招呼，到近处坐了下来，刀哥抬了抬手，茶馆的小二会意，将茶水端了上来，然后老老实实地退走。
张凡坐定，问道：“刀哥找我，有什么差遣？”
“这个地方，你知道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刚刚二十岁，在这里见到了龙爷，当时以为全天下早晚都是我的。”刀哥说道，语气有些怅然地感觉。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儿，我记得那天张太太抱着你进来，你大哭大闹，张爷正和龙爷说话，龙爷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
听到这些话，张凡心里一动，那些事情太久远了，而且他那个时候太小，也根本不可能记得。
“你呀，一开始哭得不行，张爷很是尴尬，后来龙爷一抱你，你就不哭了，还冲他笑，那个时候龙爷就说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找他收账的。”刀哥说道这儿，忽然笑了。
认识刀哥这么久，这是张凡第一次见到他笑。
“多谢龙爷还有刀哥这么多年的照顾，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们。”张凡心里一动道。
“那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刀哥摆了摆手，继续道，“龙爷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过两年你好好发展，他退休，东壶就打算交给你。”
“这……不合适吧，龙爷他老人家精神正好，刀哥您也……”听到这话，张凡心里咯噔一声，是真的震惊了，没想到龙爷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不疑有他，因为这话是从刀哥嘴里说出来的。
刀哥这人，结识了这么久，张凡心里是了解他的性情的，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全会听龙爷的。
但是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往。
阴谋算计这样的事情，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如果他想要动自己，那肯定是明晃晃的刀子直接来，不会面上笑嘻嘻的，等你转身了再捅一刀。
“我？算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明白了，当个打手东壶比得上我的没有，但要是当老大，随便拎个店面的小二可能都比我强。”刀哥摆手说道。
“你自谦了，东壶如今的平定，有您一半的功劳。”张凡下意识地说道。
虽然刀哥从身份上说只是龙爷的一个手下而已，但是他实际的作用，甚至在东壶的威严，都不只是一个手下可以说的。
别看那些场口的老大一个比一个的厉害，从辈分上说，也该高刀哥一头，但是实际上他们见了刀哥，心里的畏惧，有三分来自龙爷，但更多的七分是刀哥本人。
“行了，我找你来，一来是跟你说说以前的事情，二来是告诉你，龙爷的决定。”刀哥说道，“龙爷想你接班，他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孙子来对待，所以你得活着。”八壹中文網
“以后辜不辜负他对你的期望，能不能把东壶带上正路，那另外再说，首先，你得活着。”
“刀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张凡立刻说道。
“保护好自己，说来容易，有几个人真正办到的？我收到消息，黑心虎那边已经知道了你想要干嘛，今天的考校，他的人埋伏在周围，第一目标是做了你。”
刀哥看着张凡，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反叛龙爷，吞了东壶。”
“他没那个能耐。”张凡淡淡地说道。
“他有没有，都是东壶内部的事情，你现在还不算是东壶的人，所以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刀哥说道，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今天这天气很好，阴雨天，黑漆漆的，这盏灯，我帮你点了，过了今天，东壶就是你光明的地界，所以我想，考校你别去。”
张凡这才知道，刀哥专门提前给他打电话，是告诉他，今天的东壶，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其中危险难以明喻。
就算龙爷是东壶的龙头，拥有最强的实力，就算刀哥在东壶无一敌手，他们也不认为这一场下来，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赢。
所以刀哥不想让张凡去，只要他不去，无论输赢，他至少都能活着。
用刀哥刚才的话说，未来怎么样都好说，首先得活着。
可是张凡能不去吗？
无论是刚才的话，还是父亲的仇，他都一定要去。
“刀哥，我要去。”张凡面色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今天我都必然要去，您别劝我，也劝不住，黑心虎的命，我要亲手送。”
“您说龙爷选了我，不管将来如何，东壶的这盏灯要我自己点，点得亮，才对得起他老人家的这份心。”
张凡把茶拿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无论是我爸还是龙爷，在东壶还是在流云，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是他们的孩子，就该跟他们一样，每一步，得自己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