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在很安静。
张凡和另外两名张松带来的鉴定师仔细的观察着桌面上放置着的那副据说是北宋徽宗亲笔所绘的传世名作‘风雪归舟图’。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三个人时而展颜，时而皱眉。
可屋中的其他人则丝毫不敢去打扰他们。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后，另外两人似乎心里都有了答案。直起腰来走回自己那一边，低声的和张松以及王凯交谈着什么。
而张凡则依旧一寸寸的俯身仔细观察着，直到又过去二十分钟，才抬起身子站在原地一手托着下巴拧着眉头思考着。
此刻那位中年男子的卖家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出声提醒道：
“诸位，看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相信各位心中应该有答案了。是否交易你们给我个准话。我时间有限，还要去赶飞机。”
闻言，康明藏走向张凡悄悄的问道：“小张，怎么样？你认为此画究竟是真是假？”
张凡没有回答，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另外一边张松请来的一位鉴定师则开口道：“根据我们这边的意见，此画应该是赝品。不过虽然并非是徽宗的真迹，可也是古人临摹的，艺术成就很高，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紧接着另外一人补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画应该是明代的仿品。而此画的真正作者很可能是吴门四家之一的文征明。
众所周知，文征明善于临摹古画，而且几乎达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尤其是根据文献记载文征明曾经临摹过不少徽宗的画，另外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同样极高，模仿徽宗的瘦金体书法已经到了真假莫辩的地步。”
等到二人说完，中年男子没有答话，而是转过头看向张凡和康明藏。
康明藏用手指捅了捅还在沉思中的张凡，示意他给出结论。
张凡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对面的中年男子。缓缓的开口问道：“这位先生，您这幅画准备售价几何？”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张凡没有给出画作真假的判断，而是直接问询价格。莫非对方认为此画是真迹。
稍一犹豫，男子开价道：“一亿五千万。”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
“价格不算高。可相较而言，如果是文征明所作的仿品却有些高了。”
“这位先生，你也认为此画是假的不成？”中年男子盯着张凡那张还显得有些稚气的脸问道。
张凡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翘。
“我没有那么说，我只是说此画如果是文征明所作的话，价格就有些高了。”
“我还是没有理解你的意思。”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追问。
“呵呵，我没有意思。”张凡耸了耸肩膀继续道：“不过我很有兴趣购买下这幅画。因为我很喜欢。只不过您的开价有些不合理。我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假如此画是文征明的，那你刚才开出的价格显然高了三分之一还要多一些。
可如果是真迹的话，那又明显太低了。如果我是你，起码开价五个亿以上。毕竟那是国宝，按道理说是无价的。”
“……”中年男子显然被张凡的这番话弄得有些凌乱。
他心中暗骂，你还价就还价，搞出那么一大堆的理由干嘛。可在他的心中却始终认为此画就是真迹。
只不过他怕要价太高，很难卖出去。
“慢着。先等一等。”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松此时站了出来。
“二位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方才我方的鉴定师指出此画很可能是明代的文征明所伪作。可并没有表示我们不愿意购买。”
“哦？”中年男子眼中闪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整理了思路后开口道：
“既然双方都对此画有兴趣，那么还请你们开出一个合理的价格。”说完话，中年男子示意身后的助理，将桌面上的画收起来。
“别急，我想再仔细看看这幅画。”张凡摆了摆手。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纯棉白手套。
在等到中年男子肯定之后，张凡拿起桌面上的那幅画来，反转过来仔细的观察起来。
大约十分钟之后，张凡放回画作。
站起身，朝中年男子点点头。而后将目光看向一侧的张松等人。很显然，他是在等待对方先出价。
可身后的康明藏心里却有些着急。自己请张凡来做鉴定，可直到这个时候张凡也没有告诉他关于画作真伪的判断，却取代自己和对方谈起了价格。
张松那边，低声和王凯还有两位鉴定师商议了片刻后，给出了八千万的实际报价。
中年男子显然很不满意，再次见目光对准了张凡这边。
张凡很清楚这副画的真假，可又不能在现在表露出来。而且张松等人也在场。势必不会轻易让自己得逞。弄不好还会想办法破坏交易。
中年男子也很精明，虽然张松给出的报价让他很不满意，却没有提出让张松等人离场。而是打算让张凡和张松展开竞争。
他也看出这两批人是彼此认识的，说不定还有些不对付。这也正好给了他坐地起价的机会。
“九千万。”张凡给出了自己的价格。
“我们改变想法了，愿意出一个亿。”张松紧接着再度开口。
张凡在里面暗骂，果然被自己猜到了。张松等人就是打算和自己过不去。
中年男子微微一喜，等待着张凡再度报价。看来这次买卖应该能成功。其实他的心里底价也就是一个亿。
多报的五千万，其实是给对方一个还价的机会。
偏偏张凡没有上钩，而是回过头看向康明藏。
“康老，一个亿的价格有些高了。您还愿意再出价吗？”明显的张凡将皮球故意踢给了康明藏，装出一副劝解的样子。
康明藏心里那个气啊，我都不清楚真假，你就问我买不买。
可随即一想，张凡显然是在给自己暗号。否则刚才张凡也不会表现出希望购买此画的意图。
按道理来说，购画的人是自己，张凡只是自己请来帮着做鉴定的。偏偏张凡主动提出购画。这里面肯定有些不能公开说出的原因。
康明藏想通其中的关窍，故作姿态的沉吟片刻后。
朝着卖家也就是那位中年男子开口道：“此画虽然并非真迹。可我却很喜欢。只是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不过，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留那么多钱也没啥用，能够得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吧，我最后一次加价，一亿两千万。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我和此画无缘吧。”
张凡在心里暗暗给康明藏点赞。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一次加价两千万，而且还把话说的那么到位。
显示出心中原本准备放弃的意思，却又留了一丝余地。另外最关键的就是让张松等人产生了疑惑。告诉对方自己才是真正买东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