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议事殿的路上,
明河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他的身后,和风破天荒的竟然跟降祥走到了一起,
只见和风慢悠悠得跟在明河后面,双手抱于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明河的背影,脸上满是慈祥的姨母笑。
突然,他一把拽过了旁边的降祥,
这一下,降祥猝不及防,险些被拽了个趔趄。
和风不知同降祥说了些什么,二人在明河身后偷偷摸摸捅咕了半天,直到明河感觉到异样,疑惑的转身查看,二人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神态,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明河心中有事,也懒得管他们,全当做酒劲儿未过,还在发疯。便转了回去,加快脚步,向着议事殿的方向走去。
议事殿内,
众神官们听闻,三人已将作乱人间的黑烟绳之以法,早早的便已经在殿中等待了,
见他们还没过来,闲来无事,众神官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明河殿下果然能力出众,才不过下到人间三日不到的时间,就解决了那做乱的邪祟!”
“和风公子也不赖,他们两个在一起,真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仔细听来,却万变不离其宗,无不都是在间接拍明河马屁的言语!
为何?
恐怕若他的老子不是撼山上神,再出众的能力,也最多就像是和风那样,作为陪衬被提两嘴罢了!更多时候,应该是像降祥那样,连问津的人都没有吧,谁又真会的去在意你到底有多少能力,有多努力啊!
毕竟很多时候,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些神官们,本是想趁机在撼山和折松的面前夸一夸他们的公子,来博得些许赏识的眼神,谁料这二位大神,根本不把这些言语放在眼里,
撼山也就罢了,毕竟是天帝,
可没想到连折松也是如此,对那些友好的美颜美语,跟没听到一般!
只见他们各自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中,等待着几人到来!
终于见到三个身影,正渐渐向议事殿而来,
他们、正是明河、和风以及降祥。
只见明河、和风并立在前,降祥立于明河身后侧,
三人先是恭敬的,对着端坐于宝座之上的撼山行了礼,
随后便神情凝重的立于殿中,那感觉,似乎并未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反而又添了不少愁云!
众神本已准备好的恭维庆贺的话语,一见几人这副神情,又都尽数咽回了腹中。只能心中默默感慨道:
这是个什么情况……
宝座上的撼山,看着殿中站着的三人,猜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神情,撼山对殿中的三人问道:
“此行可还顺利?”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使人感到踏实,
明河微微向前躬身,回道:
“还算顺利!”
撼山继续道:
“可有问题否?”
明河思虑片刻,郑重回道:
“有”,
随即,看向和风,
和风心领神会,知道明河不喜过多言语,便接过话茬,说道:
“回禀君上,那日我们本意是想禽住那作乱的黑烟,将之带回天宫来审,
未曾想,那黑烟竟只是一丝不愿消散的怨念而已,远没有看起来强大,
只被火符咒困住不久,便散去了!
但我们在它散去之前,看到它身上还施有另外的符咒,
似乎正因那符咒影响,才抑制了它原本的能力,
不然,恐怕会更强!”
众神听闻,惊讶不已,原本以为只是随便哪处冒出来的邪祟而已,除掉便是,可眼下的事态来看,好像并不只是简单的邪祟而已了,
毕竟他们很少听闻能有邪祟的本体是由一丝怨念而成的,
那得是多么深重的怨念才能做到的啊,更何况还只有一丝而已!
那要是全部的怨念放出来,还不得把这大殿给填满了!
还有那不知谁人所施的符咒,
什么深仇大恨,都就剩一缕烟儿了,也不让安宁,还要施咒对其压制!
怪不得刚刚三人进殿的时候,神情凝重,满是愁云,
现在,轮到众神官犯难了。
撼山听完和风所说,虽不像其他神官那般模样,但也是沉默许久,半晌才对众神说道:
“如此说来,那此事尚不能算做了结!
不知诸位可有头绪?”
众神皆是面面相觑,既无人知晓,更从未听说,又何来头绪!
撼山又对坐在其侧下方的折松问道:
“折松,你可曾听过类似的妖邪?”
折松坐在座位上,听到撼山问自己,身子微微向撼山的方向倾了倾,道:
“未曾。”
他也没有像其他神官反应那么大,依然镇定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眸犹如深邃海面,望不见底!
果然,神和神是有区别的,
同样都是神,这二位大神的表现可比其他神官淡定多了,虽然他们也都没有头绪,却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镇定模样,直叫其他神官自愧不如!
撼山略一思索,对议事殿内的众神说道:
“既然无人之晓,那此事便先暂且一放,待到找寻出头绪时再议!”
又对明河三人问道:
“你们,可否还有其他事情禀报?”
和风的眼光,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明河,恭敬地再次向撼山俯身,说道:
“回君上,没有了。”
降祥一直低着头,未曾说过只言片语,毕竟以他的身份,眼下是没有资格抢着说话儿的。
但是当听见和风答道,没有什么要禀报了的时候,眼瞳还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不过他并不惹眼,又一直低头,动作几乎微乎其微,所以并未有人发现!
撼山一如既往波澜不惊,正襟危坐于宝座之上,听见和风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忽而,眼光一转,对明河说道:
“吾儿明河,”
听见父神在唤自己,明河身形向前一倾,恭敬回道:
“父神!”
撼山看着明河,眼中耐心寻味,却依旧看不出喜怒,沉声道:
“你也没有其他想要禀报的吗?”
明河再次回道:
“回父神、没有!”
……
撼山半饷没再说什么,殿中的一众神官皆是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闷得很。
终于,撼山再次开了口,他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明河,目光甚是锐利的问道:
“你腰间所系何物?”
……
明河的眼眸微微一颤,身子越发僵硬,
撼山盯着那玉佩上系着的一抹红,并未再有过多言语,
四周瞬间陷入死寂,众神好奇,却不敢多看,想先逃离,但是君上又没有发话,不敢随意散去,
这感觉可真是叫人难受极了!
和风一直观察着明河的举动,见气氛越发僵持,眼光一转,身子微微前倾,再次说道:
“额呵,君上,是这样的,
我们回来之前,在凡间的一处酒楼、稍作歇息,
多点了些小菜,店家一高兴,送的!”
和风讪讪的笑着,好险,他刚刚差点就说点了些酒菜,喝多了……
哎,
偶尔还是要说些谎话的,不然真到需要说瞎话的时候,容易露馅!
见撼山没有再问话,和风以为他可能是不相信,赶紧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衫,道:
“真的,我也有的,”
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拽过来降祥,指着他的腰间,说道:
“他也有!”
降祥低头不语,
众神则纷纷侧目看向三人,
可不是嘛,还真有!
只不过和风是黄色的丝带,跟他玉佩上面坠子的颜色相近,不容易被看到罢了,
降祥也差不多,系了条淡色的,跟他衣服几乎同色,更不好发现。
有意思!
撼山坐在座位上,眉目轻佻,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个年轻人,道:
“原来如此。
今日所议之事,暂且一放,待有眉目之后再议!
散了吧!”
终于可以退下了,
众神如获大赦,忙对撼山恭敬的行了拜别之礼,齐声道:
“谢君上!”
话音一落,便按照顺序,依次缓缓的向议事殿外走去。
虽然此时他们真的好想脚下生风,一跃而出!
明河走在回浩辰苑的路上,降祥跟在他的后侧,二人皆是一路不语,
同他们一起走的和风,
深觉自打要向议事殿走去的时候,明河看起来便已经心事重重了。
开始的时候,和风还以为他是在愁黑烟的事,直到刚刚发现,可能并不是那样,
正想着,突闻身旁的明河对他说道:
“多谢!”
和风猛地看向明河,有些惊讶,随后心照不宣的笑了,道:
“无事,
不过……你一直不打算跟君上提及跟她有关的事情吗?”
明河薄唇紧闭,神情踌躇,
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
“她本来便与我们无关!不提也罢!”
和风望着明河的侧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是在说给明河听,还是在自言自语,只听他喃喃的道:
真的、无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