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
空闻声愣了一瞬，在听到“玉角”二字后随即反应过来，顷刻间暴怒：
“你敢？！”
他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公子居然用少女的安危来威胁他。
但也正是这声怒吼，彻底暴露了他对于水珠的态度。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公子悠悠然回道：
“有什么不敢的呢，我们愚人众办事，可不像那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大人物，只要结果令人满意，过程......狠辣些也是正常。”
空的眼底染上一抹猩红，他听出了公子那不似说假的语气，若是他不妥协，他们...真的会伤害水珠！
紧握的拳头几乎要将指甲嵌进肉里，空的满腔愤怒与仇恨无处宣泄。
那是他曾答应过要保护的人，如今，他却又是这样无能为力的站在原地。
屏风后那人的戏谑神色无法视及，但也恰恰如此，空竟心生一种被嘲笑包围的感觉，就仿佛......自己的四面八方都是来自敌人的嗤笑。
空早已将“妥协”二字从自己的字典中抛去，他曾认为，一无所有的自己已无需向任何人委曲求全。
他已经许久未再怕过了，但这次......
望着如一片迷雾般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屏风，少年牙关紧咬，闭上满眼的血红，深深地低下头去：
“你若敢伤害与她......”
少年低沉的话语被打断。
“只要你做好自己该做的，我自然没理由徒生麻烦。”
总算还是妥协了，公子脸上的笑容头一次如此真实，又仿佛劝慰般补充道：
“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我们拜托与你的任务并非恶事，相反，而是寻求帝君遇刺的真相，等看到了真正的帝君蜕体，那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这......对于你我二人都是需要知道的真相。”
听到公子这如胜利者一般的安抚，空的心中未再如先前那般愤恨交加。
仿佛一旦妥协之后，一切，都不再足以勾起他眼中的情绪。
也不知，这是麻木，还是自弃。
屏风那头的少年静静地听完了自己的诉说，公子自知此次的谈话达到了自己预想的结局，因此，此刻的状态也逐渐放松下来。
看着身下蜷缩在一起的少女，他本想松开手中的铁链，却没想下一秒，少年那低沉冷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竟是接着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若敢伤害她，我们......不死不休！”
无尽的杀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即使远远隔着一层宽大的屏风，公子却依旧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只嗜血的猛兽所盯上。
公子脸上的笑意在顷刻间僵住，然而几瞬过后，换上的却是更加兴奋的冷笑。
手中的铁链握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扭过头去，
这一刻，两个四周充斥着战意的男人，仿佛在隔空对视。
原来，少年不是麻木，而是学会了......
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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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自万民堂所购买的养身煲汤，空若有心事地行走在出城的路上。
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与地图，他的眼中不辨情绪。
自北国银行出来后，他又再次前往了往生堂。
他还记得那位钟离先生上次曾承诺给予他寻得仙人的帮助，虽说如今他已拥有了公子所给的百无禁忌录，但无论如何，总需要说上一声。
但这次，他却并未见到那位钟离先生。
于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胡桃递给了他一份笔记与地址，说是替钟离转交于他，上面记录了璃月仙人的仙府与踪迹。
并未多言，空道了声谢之后，便转身离开。
一切，都还要靠他自己。
他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相信璃月七星，将今日之事告与凝光；
二是，与公子妥协，独自一人前去拜访仙人，让其施加压力与璃月七星，供出帝君遗体。
很显然，空不可能去无端信任璃月七星等人。
倒不是说他就相信公子的承诺，
只是，他不敢赌，也没资格去赌......
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小屋，与往日的轻松不同，没了少女的存在，空感受到的只有低压的气氛。
前往拜访仙人，不知要用上多长时间，在此之前，他自觉应该回来与水竹说明。
来到厨房，将手中有些冷掉的煲汤倒入锅中再加热一遍。
看着锅中渐渐冒出白烟的浓汤，空短暂地出了会神，直到水泡涌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动作麻利地熄灭了炉灶，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浓汤。
空走至水竹的门前，顿了一下，才放下一碗，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
“门没有锁。”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当然没有锁。
空打开了一个门缝，随后端起刚刚放在一旁的汤碗，才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儿依旧，就仿佛一张不变的画。
其实，离开了水珠血脉的压制与“药”的侵蚀之后，水竹本应该恢复一些的才是。
然而，她却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憔悴了......
空低敛着眼眸走近，轻轻地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床边的桌上，随后搬来一旁的椅子，又如昨日一般，坐在了水竹的床边。
从桌上拿起一碗汤端在手中，空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散热，一边轻声诉说道：
“我今天去见了他们，他们向我保证了不会伤害水珠，只要......”
空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变，
“只要我完成他们的条件，到时候，他们就会放了水珠......我答应了他们。”
床上的人儿依旧是那般安静。
空自然也没觉得自己会得到回应，他知道，他伤害了她的心，辜负了...他们的约定。
然而，
“条件，危险吗......”
空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耳边传来的细微声音令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少年缓慢抬起了头，迎上了床上人儿那平静的眼眸。
片刻之后，空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安慰的笑：
“不危险，就是有些麻烦而已。”
自己是否被原谅，空并不知道，但水竹的开口，显然是将二人之间的低压缓和了些许。
水竹静静地看了面前的少年一会，并未从他的眼中察觉出说谎的痕迹，才缓缓转过头去。
眼见身前之人移开目光，空脸上的笑容也不再维持，又或者，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强。
短暂的沉默之后，水竹又再次开口：
“我记得珠儿说过，空的旅途是为了寻找妹妹是吗？”
床上人儿的语气很是平静，与昨日截然不同。
空低头看着手中的汤碗，轻声“嗯”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分开的呢？”
水竹略带犹豫地问道，但看着身旁少年那低沉的模样，又随即补充道：
“若是不方便的话就......”
只是，还未等她说完，空便摇了摇头，出声打断道：
“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毕竟，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少年的语气故作平静，说罢便抬起了头，面向她露出了一个满是慰藉的微笑。
然而在水竹的眼中，这个笑却充满苦涩、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