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屿。”
沈绾半跪在浴缸旁，他的手仿佛坚冰一样冷。
他紧闭着眼，睫羽因为痛苦而轻颤，薄唇被咬出鲜血，湿漉漉的黑发无力地低垂，衬得肌肤毫无血色。
“不要睡，醒醒。”她心里莫名慌乱，手指放到他鼻下，呼吸浅浅，如同微弱的火苗。
他嘴唇微启，一双湿润的眼眸半睁着，浓稠如墨的瞳孔充满了破碎。
“绾绾。”声音低沉沙哑。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些......”她捧起他冰冷的脸，哽咽地问。
一滴水从颈线滑落，滑过满是伤痕的胸膛，针孔很是醒目。
他凝视着她，想伸手抚摸她眼角的泪，却只能喘息着说：“床头柜，红色针剂。”
那是什么针剂？
她想问，但只是嘴唇嗫嚅了下，随即起身去拿。
针管里液体鲜红，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自己划伤的胳膊，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滚落。
他为了保持清醒，不得不这么做。
“别怕，绾绾。我不会死。”他勾起唇角，一丝血却从唇边溢出。
沈绾握住他的小臂，缓缓将药剂推入。
他闭上眼，眉头都没蹙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看向趴在浴缸边的女孩，她满眼担忧，脸颊带着泪痕。
身体恢复了力气，他冰凉的手划过她的下眼睑，拭去那滴就要溢出的泪珠。
“漠屿，别再做实验了，好吗？”
她抓住他的手握紧，试图让它温暖起来。
他无奈地轻笑，眼眸里黯淡无光。
“是我贪心了。”
他是恶人、罪人，固执地研究出惨绝人寰的变异试剂。所以上帝给了他最痛苦的惩罚，在生命的最后，让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一个女人。
甚至他还痴心妄想，能延长一点时间，一点也好......
“漠屿，”沈绾抹去眼中的泪水，扬起唇角，“我们去旅行吧。”
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男人点点头。
他握紧女人温热的小手，在手背落下冰冷的吻。
接着，浴缸里响起哗啦水声。
沈绾翻进水里，双手环住他的后脖，身子紧贴住他，异常温暖。
“别，很冷。”
漠屿身子一僵，试图将她抱出，她却紧紧缠住他，赌气似地咬了他肩膀一下，却没用力。
“抱我。”
他轻叹了下，环住她的腰。
这丫头，冻坏了怎么办？
她伸出手摸到温水按钮，汩汩温水流进浴缸，裹挟住两人。她的吻温柔而迫切，氤氲的热气里，一双狐狸似的眼眸流转秋水。
褪去的衣衫扔在地上，湿漉漉的。八壹中文網
水从浴缸溢出，混合着血水，在地上打了个旋，流入出水口。
***
朦胧的月色下，漠屿睡得很沉，纤长的睫羽下是高挺的鼻梁，再到红润的薄唇。
一只手划过他雕塑般的脸庞，沈绾侧着身，另一只手支着下颌，眷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突然，他轻轻咬住她顽皮的手指，睁开漆黑的眼。
她脸一红，缩回湿润的手指。
“在想什么？”黑夜里，他的声音低饶喑哑。
“嗯......我在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沈绾垂下眼，似乎在思索。
“第一面，你应该很讨厌我。觉得是一个很坏的博士。”漠屿揽住女孩搂入怀中，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倒也没有......”作为颜控，第一眼自然讨厌不起来。
他们是一类人，绝不是好人，却又坏得不彻底。
“漠屿。”她轻唤了声。
“嗯。”
“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像一片荒漠，又似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