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汹涌，皮筏艇里很快就积了不少水。
沈绾光着脚，上衣和短裤都湿哒哒的，蹲下身用手将水泼出。
“哗啦。”
又是一朵浪花袭来，从头盖到脚。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漠屿揽着她的腰，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落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从他乌黑的发梢滑落，滴在女孩雪白的肩颈上。
“下雨了。”她看向上游凶猛扑来的河水，水中岩石崎岖，小小的皮筏艇冲荡其间。
颠簸得她想吐。
“没事，抱着我。”漠屿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声音在雨声中柔和飘渺。
雨水朦胧了视线，沈绾微眯起眼，却见上游冲下来一个皮筏艇，一个男人手里似乎拿着水枪......
不对，是手枪！
在他举枪的同时，她下意识将漠屿往下拉，让他扑倒在自己身上。
一道子弹擦过两人，射中了皮筏艇。
“别动。”
漠屿黑眸一沉，飞快转身从外套里摸出一把手枪，射中举枪的人。
他软绵绵地倒下，鲜血混入河水往下淌去。
“不止他一人。”他面色微凝，这次袭击，是冲着他来的。
而皮筏艇正在迅速漏气，河水翻涌袭来，一下就将其吞噬。湍急的河水中，漠屿将女人搂在怀里，护住她的腰部和后脑勺。
沈绾听到耳边轻嗯声，他受伤了。
河床里布满尖锐的石头，会轻松划破衣服，刺伤肌肤。
幸好借助水流的冲击，二人很快爬上岸边。
“漠屿。”她担忧地脱下他的外套，露出鲜红的衬衣，他的后背有一道可怖的血痕。
“不要紧。”他宽慰道。
他不怕痛，只怕她难过。
“怎么可能没事。”她声音带着哭腔，扒下他身上黏糊糊的衬衫，撕拉一声扯下上衣的布条，缠绕在他腰间。
“不行......都是湿的。我们快去车上。”
沈绾看着满手的血，心脏抽痛地跳动。
“绾绾。”漠屿却没动，深深看着她，宛如星辰的眼眸深邃温柔，“你不能跟我走。”
他嗅觉和听觉灵敏，能感应到远处直升机的声音，和那伙人的气息。他不想，心爱的女人与他一同冒险赴死。
只要不与他在一起，她就是安全的。
“说什么傻话。”沈绾弯起唇角，湿润的眼眸紧紧凝视着他，“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下地狱。”
那多孤独。
漠屿没再说话，而是轻轻吻住她的唇，充满甜蜜和眷恋。
“漠屿......”
女人细碎的声音被吞掉，她温热的泪水贴到他脸上，滑过两人唇间。
他松开唇，眼里的柔情和悲伤就要漫出来。
“你不会下地狱的，等我赎完罪，就去找你。”
赎罪。
两人从小路绕回车子，沈绾路途中给冷宴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天塔见。
一架直升机悬在高空，机桨的声音响亮吵闹。后座的男子垂眼看向屏幕，薄唇微抿。
“去天塔。”
直升机下方，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速驶上马路，空旷的道路上，后面紧随两辆车子。
沈绾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数字，已经飙到一百六了。
后视镜里，后面两辆车紧咬在后，穷追不舍。
她摇下车窗，伸出手砰砰打出两枪，便迅速缩回车里。
子弹险险擦过手臂，打碎了后视镜。
但身后的车子车胎爆破，在湿滑的地面打了个转，控制不住撞到路牌上。
“漠屿，这回，我们都得下地狱。”
沈绾勾起唇角，突然松了口气。
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他眼眶微红，欲言又止。
她却一脸释然，按下广播键。
“各位听众下午好，现在是五点二十分，穆日区持续阴雨，让我们听一首适合雨天的歌......错位时空。”
她摇上车窗，隔绝了雨声，音响里传出温柔的男声：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
空气里弥漫着心痛
可我们最后在这错位时空
终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