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渺刚把鸡蛋羹蒸好端出锅，秦列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脸上被太阳晒得黑红，正扯着衣角擦汗。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氛围不对。
叶秀芝没什么精神地倚在门口，见他回来打招呼也没什么劲头，“回来了？继兵在里头呢，你去看一眼吧。”
秦列拧着眉一进屋，先看了一眼许之渺，见她好好的，才将视线对准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秦继兵，“你闹的？”
他脸色不怎么好。
秦继兵被王春芬和秦大成惯得最是窝里横，在吃喝上欺负老太太叶秀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回看叶秀芝低落成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一般的事。
“我——”秦继兵张了张嘴，畏惧地看了一眼秦列，往后一钻朝许之渺身后躲。
秦列性子冷，在家不怎么说话，虽然没有动过手，但秦继兵就是天然地对这个哥哥有一种敬畏感。
他要是真打他怎么办？！
许之渺见秦继兵有惧意，开口道：“他骂了奶奶，说她死老婆子。”
别的不说，叶秀芝对小辈真是掏心掏肺，什么好东西都舍不得自己吃用，要留着给他们。
秦继兵虽然被王春芬带得跟她不亲，但叶秀芝还是很疼这个孙儿的，这一点从被秦继兵抢走了粮食但她从没向秦列说起过就可见一斑。
可就算这样，秦继兵仍然觉得这是应该的，觉得她没用，是死老婆子。自己的付出却换来这样的评价，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秦继兵小小年纪，就将他妈的欺软怕硬学了个十成十，谁对他越好他越欺负谁。要不然怎么骂叶秀芝的话脱口就说，作践秦列就只敢趁他不在呢？
许之渺没有把秦继兵后面说的话告诉秦列，一是怕他心里不舒服，二是没有必要。既然已经分了家，以后的联系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少，这话她恶心了一耳朵，不值当秦列伤神放在心上。
她往后让了让，露出想藏在她后面的秦继兵。
说教改变对人的改变是有的，但对于秦继兵来说，明显是武力震慑更有效。
“道歉！”
只见秦列一把拎过滚圆的秦继兵，几乎是提着把人贯到了叶秀芝面前，手上的青筋爆出来，“说！”
秦继兵吓得直打嗝，两只被肥肉吞没的眼睛要哭又不敢哭，生怕面前这个黑脸怪下一秒就招呼到自己身上。
他偷偷看了秦列一眼，闭着眼睛把屁股一撅，哼哼唧唧地说道：“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你，你打我吧。”
“继兵……”
见叶秀芝急急忙忙就应了，还把秦继兵拉过去安慰，许之渺摇了摇头，怪不得秦大成和秦继兵一脉相承的这个性子，叶秀芝也太溺爱了。
“在想什么？”秦列也没打算帮秦大成他们教儿子，吓唬秦继兵几句让他以后不敢再这么骂人以后就走到了许之渺身边。
“啊？没什么。”许之渺摇摇头。她只是在想，秦列得是多好的本性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成这样好的一个人啊。
蓦地，她又想起早上在村口碰到的那个妇女来，怎么想怎么像王春芬。连秦继兵这个命根子都没带，她到底出村去干什么？
“继兵，你过来，我有事问你。”许之渺叫道。
“干嘛？”秦继兵见秦列站在她附近，挪了挪不敢靠过去。
秦列也疑惑地看着她。
见秦继兵不敢过来，许之渺索性直接走了过去，她蹲下身，向秦继兵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你爸妈呢？”
秦继兵用手抠着指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秦列，又连忙把眼神拉回来，道：“爸从那天起就头痛，妈说是就是让你们气的。昨晚上他俩在房间里说悄悄话，说要让你好看。今天一早妈就出村去了。”
啪嗒。
许之渺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悚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