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渺一口气呛进肚子里，不等叶老太扔了扫帚给她找水喝，就连忙拉着秦列打了个招呼跑了。
“奶奶，我跟秦列一起去山上摘桃了。”
叶老太从厨房端着个搪瓷杯走出来，就看到两个人已经背对着离家远了。
“慢点儿跑，仔细摔了！”叶老太踮着小脚，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是有虫咬屁股还是怎么的，跑得忒快!
她一拍大腿，对着两人跑的方向喊道：“快回来，竹篓子没拿呢！”
……
这话两人当然没听到。
许之渺拉着秦列，跑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慢慢走。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中午时分，村里人大多关着门午睡了，他俩深一脚浅一脚地沉默着沿路往前走。
有些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的大娘见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这大中午的，你们俩干嘛去啊？”
许之渺就扯了一抹笑，“大娘，我们去山上看看，能不能采点野菜什么的回来。”
稍加寒暄之后，秦列从这户人家借了个小竹筐，两人就离开了。
等走到山脚下，许之渺才跟高了她一头的秦列对上了视线。
男人幽深的眼眸看着她，深得不见底。
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在等着自己主动开口呢。
许之渺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紧张得咬紧了嘴唇。
这事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早晚是要说的，她也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可是，该怎么说呢？
说她已经死了，现在是重生回来的，因为上辈子他送的一块玉，拥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物资空间？
这件事听起来太过像天方夜谭，她不知道秦列能不能接受……
“走吧。”秦列蹲下身给她系好了裤脚，牵着她往山上走，嗓音清沉低冽。
“哦……，啊？”许之渺呆呆地跟着走了几步，才从怔愣里回过神来。
她有点丧气。
秦列都把自己剖开了给她看了，而她之前脑子一热想说实话，清醒过来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起话头。
“秦列。”许之渺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狠狠心，把眼睛一闭，“我有一个……”
“空间”这两个字即将说出口，喉咙却非意愿地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许之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又试了几次，发现一旦要提起空间这件事，嗓子就像失声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出话了？
许之渺急得额角冒汗，手摸着喉咙低低地咳了两声，秦列焦急地叫道：“妹妹！”
许之渺的声音一顿，下一秒，自己就被举着腰抱到他面前跟他面对面站着。
她踩在一块平整的山石头上，这下跟秦列的视线齐平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
秦列看她咳得满脸通红，粗砺的指腹急得安抚性地在她脸颊边蹭了蹭。
许之渺缓慢地喘了两口气，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本来以为既然空间的东西能拿出来用，那说不说出来都是可以的。
但现在看来，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
这东西本来就是违反甚至突破了正常逻辑的，不让人随便说也许是什么触发的保护机制吧……
秦列又给她拍了拍背，不放心地问：“真的没事？我看你好像很难受。”
许之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沾了水汽，又摇了摇头，“真的。”
她鼻头微红，“秦列，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秦列松了一口气，“妹妹。”
见许之渺看过来，他又低声叫了她一次，向来冷厉的声线放得很轻，他问：“桃子不是山上的，对吗？”
“嗯。”
“有你的开路，别人都不知道？”
许之渺点头，“嗯。”
秦列顿了顿，“那这件事，对你有害吗？”
许之渺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
秦列认真地看着她，冲着她笑了笑，道：“那就行了。不用说。”
许之渺一下咬住嘴唇，伸出手扑进秦列怀里。
她的声音有些憋闷的沙哑，“秦列，你真好。”
许之渺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只要你好就行了。”
这是上一世的秦列最常在她墓前说的话。
许之渺把脸埋进男人肩膀，恍惚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是还身为灵魂漂浮着，还是身处现实。
秦列感受到肩膀处的濡湿，有些手足无措，“妹，妹妹？你别哭了……”
自己是说了什么错话吗？
许之渺死死抱着秦列哭了一场，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正在被轻轻抚摸着安抚，才渐渐停下哭声。
她两只眼睛都哭得肿起来，哽咽地抬头，“我哭好了，我们走吧。”
崩溃的情绪逐渐平息，许之渺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秦列垂着眼睛，低声道：“那我们回家？”
许之渺的手毫不犹豫地从秦列的指缝间扣进去，“不，上山。我想吃山楂了。”
虽然山上没有合适的桃子，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弄点山楂菌子之类的回去。
秦列昨天还来设了几个陷阱，也得去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之类的掉进去。
至于桃子，等快到家了她再找个机会拿出来好了。
……
在山上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许之渺和秦列带着满满的收获下山回家。
秦列背着竹篓，右手提了只毛色灰亮的野兔子，叮嘱许之渺走路小心。
许之渺：“等会儿你先进屋，我过一会儿就把桃子弄回去。”
秦列手上的兔子挣扎了一下，他抿了下唇“那你说个地方，我来接。”
许之渺刚想摆手拒绝，下一秒又想到需要的桃子量不少，自己从外面肯定搬不回去，“那你记得多带块布，别到时候让人发现了。”
就在两人走到拐角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恶心的牲畜粪便味道。
许之渺一下站定，抬起头就看到头发散乱像个鬼一样的冯青向着这边走来。
秦列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身后藏了藏。
冯青脸上带着明显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许同志……”冯青不敢离的太近，“你们刚从山上下来啊？”
“有事？”
秦列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问道。
许之渺把脑袋伸出来，感觉冯青的视线一直往她这里瞟，感觉她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
但是她实在对这个满脑门都写着小心思，和李芳芳狼狈为奸的知青一点好感都没有，索性当没看到，理也没理，直接拉着秦列走了。
身后的视线一直盯了他们很久，直到两人走到一个柴火垛那，才愤愤地收了回去。
秦列犹豫了几秒，对着许之渺说道:“妹妹，你以后……”
许之渺一把抱他的胳膊，乖巧点头，“我会离她远一点的，这种人，我才不想跟她打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