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中沂仅残存的灵智告诉他要逃离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不亚于炼狱的地方。
但他体内的魔气全然不受自己控制!
他只能靠着那一丝残存的灵智看着自己肆意破坏,仿佛就在说着:快来抓我!
此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荼微司哪里是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她根本不在乎真相——
她只是为了混淆视听,降低他的心理防线,以达到控制他魔气的目的!
她只想要他死!
可是荼微司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她与魔尊关系非比寻常,魔尊将这等禁术都告知于她了?!
魔气快速蚕食着郑中沂的灵智——他终归是想不明白了。
四面八方而来的磅礴灵力将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化神期的大能在这样的绝对压制下,也只有跪下的份。
圣灵学院四大院长与各处主任纷纷聚集于此,见到魔气来源时,绕是见过诸多大风大浪的他们也不免为眼前之景震惊。
圣灵学院那个老好人郑中沂郑院长,竟然会是魔修!
郑中沂双眼被魔气浸染得漆黑,浑身冒着黑雾,宛若刚从地底爬上来的怪物,骇人至极。
见到带着浓郁灵力的众人时,更是兴奋地一顿乱舞,开始无差别攻击。
“快治住他!”
白适大吼一声,手上灵力迸发,将郑中沂层层围住。
随着白适的动作,在场诸位很快展开了默契十足的配合。
各种颜色的灵技一齐迸发,场面如同华丽的烟火盛会,绚烂且惊心动魄。
面对众多围攻,郑中沂很快败下阵来。
一个化神期的魔修对上众多金丹元婴以及四个化神,根本不够看。
“郑中沂!身为圣灵学院副院长,身居要职,竟敢入魔!”
“郑中沂,你可认罪!”
郑中沂在一众人的控制下,勉强恢复一丝灵力,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完全的郑中沂了。
荼微司的藤蔓不仅引出了他的魔气,还给他下了一道真话咒。
若是他的灵智被完全蚕食,那么浑身的魔气也别想洗清入魔的事实,若是尚存灵智,也绝无可能让他说出任何一句关于荼微司。
此时的荼微司正在前往上课的路上,不少学生认出她来,纷纷绕着走。
她人虽不在,但郑中沂院中的植物便是她的第二双眼。
诚然郑中沂的异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荼微司这个女魔头,若是这件事是在小范围内发生,那么无论荼微司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圣灵学院都会借机将她遣送走。
但现在郑中沂的魔气扩散程度可谓是整个圣灵学院都知道了,甚至隔壁鼎常学院的大能也都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
郑中沂入魔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最后也只会废于圣灵学院之手,与她荼微司可谓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们大可以编造理由,将荼微司的名声再往死里踹。
但此时什么证据都没有,还要忙着处理郑中沂入魔带来的巨大影响。
若是圣灵学院此时动她,这位臭名昭著的女魔头很有可能在学院里大杀四方甚至借机发挥——这位的性子就是千变万化,最难预料。
届时,局面会很难看,他们短时间内可还真不一定能够控制。
所以无论如何,圣灵学院不占理,动不了荼微司。
院方众人将郑中沂带走,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白适落在最后,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眉头紧蹙。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
郑中沂的魔气深厚程度,入魔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这个老狐狸谨慎了大半辈子,怎么会突然间暴露?
必然是外力让他不得不暴露了。
而圣灵学院唯一可能的外力,就是荼微司。
“荼微司……”
白适微微仰头,看向某个方向。
良久,他唇角一扯,满是皱纹的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花。
荼家小辈,倒是越来越期待,你会做些什么了。
*
就在院方将郑中沂带走审判时,荼微司已经来到了她要上课的地方。
这节课是近年圣灵学院新增的通识课——问心课。
修行之路枯燥乏味,能够坚持下去的人越来越少,修真界的风气本就不如从前,若是愈加溃败,修真,迟早成为一个笑话。
人类幼崽中心性坚韧者算是难得,问心课就是要激发学生们心底的自我潜能。
认识世界,且先认识自我。
今天她要上课的班级,是器修玄乙班、玄丙班、玄丁班。
一个班三十人左右,三个班也就一百来个人。
教室采用了阶梯式布局,讲台上有一张讲桌,墙面有一块石头材质的哑光书写板,还有一个留影石。
她脑海里顿时浮现21世纪的教室的模样。
她的身影甫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学生们便纷纷转头看来。
这个场景……
荼微司看着教室里的学生,竟有一种前世被邀请去华清大学给学生做讲座的恍惚感。
那些学生也用这样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学生的眼中,总有一股学不来的清澈。
“叮叮铃——”
属于圣灵学院的上课铃响起,缓缓将荼微司拉回现实。
“学生见过执教!”
随着她迈步走进教室,宽阔的教室里便响起错落不一的问好声。
虽然不整齐,但胜在洪亮。
听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荼微司走上讲台,与众学生颔首,“诸位同学午安,我是荼微司,你们的问心课导师。”
荼微司这三个字一出,台下诸位学生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变了。
听说女魔头在集训期间可是把乐修天甲班的天才搞的苦不堪言!
她不应该在练武室折磨人吗!!
怎么来上问心课了!
他们只是平平无奇堪堪进入圣灵学院的普通人啊啊啊!
何德何能请的动这尊大神!
“大家进入学院已有一月,可还适应?”
不管他们内心如何咆哮,荼微司已经开始上课了。
讲台下是出奇地安静。
偌大的教室,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荼微司微微一笑,“我现在是执教,不是教员,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尽管她这么说,讲台下还是一个个鹌鹑蛋。
他们才不要做出头鸟。
场面似乎陷入了尴尬。
当然,只要荼微司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们。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