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看着对方脸上硕大遮盖不住的黑眼圈,两个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相视而笑。待笑过之后,两个人之间那种无形的薄膜似乎消散了,忍不住亲近起来。笑了一阵,王小兰正色道,“趁着这会没人咱们先去村长家,等回来再去姥爷家”。豆子没啥反对意见,听话地装了五六斤粗粮到布袋里。
俩人趁着清晨这会路上没啥人往村长家去,看见过来的俩孩子,村长张大根还愣了下,等豆子说明来意后忙推却不肯接受,豆子将粮食放在桌子上,拉着兰子就跑。看着跑远的俩孩子,张大根叹了口气,嘱咐媳妇把粮食收起来,心里想着以后对孩子多照顾些。
送完后俩人又回家取了一趟粮食,这才往杨老头家去,俩人过去时家里人都起来了,李秀华妯娌俩此时正在厨房做饭,狗蛋他们正在院子里洗漱一会准备去上学。俩人打了声招呼往堂屋内去,杨老头和杨老太正坐在屋里和杨家兄弟说着什么,看见俩人过来一点也不意外,不过看着豆子手里抱着的粮食,杨老头挑了挑眉,“这是干啥”
“老舅,那啥一点心意,这几天多亏老舅忙里忙外的”,豆子嘿嘿一笑将粮食放在杨老头面前的桌子上,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对面。
“豆子,你这是舅舅们生分了”,杨家俩兄弟有些不悦,杨老太也有些不悦,觉得这孩子估计是因为昨天的事有些生分,所以才搞这么一出。
一看这俩人脸色,豆子赶紧解释,“大舅、二舅、舅姥,不是这意思,我今天不是要跟兰子他们回王村吗,以后回来估计也要周末或者暑假了,家里放这些粮食也不安全,再说了这两天真的多亏了你们”,说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啥钱,也不会做饭啥的,想来想去也只能给粮食了,舅姥,就是些粗粮,你们别嫌弃”
听到这,杨老太和杨家二兄弟脸色好了些,但是嘴上还是数道了豆子几句,豆子嘿嘿一笑并不接话。
杨老太摆摆手,“行了,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这样了”
“知道了,老舅,那啥,老舅,还有个事想要你帮忙,就是我家粮食还有个一百多斤,我想卖出去,毕竟这以后上学啥的..”,豆子看着杨老头,不太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杨老头有些犹豫,毕竟粮食对于庄稼人来说就是命一样的东西,不过想到豆子以后确实在村里时间不多,家里又没人住,放着也不安全,“要不我和那舅们找个车子拉王村去”
“不用,不用”,一听这王小兰赶紧摆手,“那啥,姥爷你看看村里人有谁要买给卖了就行,我家的粮食够吃,这马上农忙完了村里还会发一部分粮食,下个月马上雨季了,放这么多粮食在家要是保存不当不就浪费了,还不如换成钱那”
“这是你的主意吧,行,既然你这么说,也别卖给别人了,给我吧,家里孩子多,正好粮食也紧”,杨老头深深看了一眼王小兰,王小兰嘿嘿一笑不再作声,“老婆子,去屋里取上二十给豆子”
一听这数字,豆子赶紧摆手拒绝,自己家的粮食自己知道,都是些粗粮,现在粗粮八九毛一斤,卖不上这么多钱的。可惜不给豆子拒绝的机会,杨老太回屋里取出两张大团结塞给豆子,老人的手劲很大,豆子怎么也推不开,只能接下,“老舅,谢谢你们”
“行了,一家人说啥两家话,放心吧,房子我给你看着,谁也别想占你的”,杨老头最终一锤定音。
吃过早饭豆子跟着狗蛋他们一起去学校将剩下的学费退掉,捏着手里的一毛钱豆子和老师们一一道别,张老师看着豆子有些不舍,连连嘱咐豆子到了王村一定要去上学,要抓紧学习,这马上就中考了,在豆子的再三保证些,对方才依依不舍地放手;看着豆子的背影,张老师感慨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将武乡的事情处理完毕,目测大概十点钟在左右,王小兰一行人便和杨老头告辞背着东西往回走,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老宅的人早上已经闹上家里了,与其说是老宅的人还不如说是王老太一人。
一大早准备上工的王爱国夫妻俩被王老太堵在院子里,此时院子被热闹吸引过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王老太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喊,“你个没良心的,养被人家的孩子都有钱,养你侄子就不行了”
王爱国解释了半天还不如不解释,王老太听完王爱国的解释更来劲了,杨春花嘴巴倒是厉害,可惜面对王老太的胡搅蛮缠那也是毫无胜算败下阵来,眼看日头越来越高,门口又被围着,俩人正着急如何脱身时,村长闻讯赶来,看着围观的众人,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了几句:“都不上工在这干啥,不上工在这磨洋工,一个个闲的,再不走都扣工分,一个个的”
眼看村长发火要扣工分,围观的众人慌忙散去,王爱国夫妻俩也想走,可惜被王老太一把抱住王爱国的大腿挣脱不得,王爱国看向门口的村长投以求救的目光,村长额头青筋突突的,“王婆子,你又闹啥,不去上工又来干啥,你们不都分了家吗”
“村长啊,我不能活了啊,爱国这王八犊子给外人养孩子,那家里有自己的孩子不管去养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巴拉巴拉”王老太一看村长就跟见了主心骨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总而言之概括一句话就是有钱不如养自己的侄子,那才是亲人。
杨春花气得直翻白眼,“养侄子?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人家爹妈都在那,再说了豆子也不是外人,那是我外甥,凭啥不能养”
“行啦,都别说了,爱国你说咋回事”,听王老太和杨春花的话听得稀里糊涂的,昨天村里的传闻村长也知道,但具体的还不清楚。
王爱国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村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王爱国,只觉得这人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办起事来倒还算有情有义,这年头多养个孩子尤其是半大男孩的人家不多,更可况对方还是烈士结束,村长这次站王爱国这边,三言两语将王老太打发掉。临走时王老太骂骂咧咧很是不情愿,不过看见村长黑着一张脸怒视着自己只能无趣地离开。
打发了王老太,村长看着二人,“行了,你俩也去上工吧”,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神来嘱咐了几句,“既然养了就好好的养,还有王老太那最好处理好,不然三天一闹五天一堵的,人孩子也受罪”
王爱国诺诺称是,送走了村长,院子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和杨春花面面相觑一会后,俩个人一时也没啥好办法,想了下还是先去上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