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人头皮发麻,陆延之使上吃奶的力气,一起把门抵开。
房间内没有酒瓶,干净整洁,甚至还散发着浅淡的花香,司衍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规规矩矩的躺着,深色西装白衫红领带,精致到领带夹到袖扣,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九月二十一日,距离沈青慈死去的第二个月,司衍在他们的婚房自杀了。
陆延之眸光瞬间变暗,手握成拳,愤怒染红了眼眶,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他妈的……”
白姜心情很复杂,突然就看不明白了,司衍到底想干什么?
送上救护车时,他另一只手紧攥着,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掰开,几人看着那枚戒指都哑然了。
陆延之暗哑的嗓音沉沉的道:“先收起来。”
司衍跟他交情颇深,在缅甸找钻石时差点被不法分子抓走,是他替司衍挡了一枪,这份情都还没还,司衍不能死。
送去抢救时沈予澈瞥见了,当即就给沈为谦打电话,吐槽真是报应不爽。
他一听到司衍这两个字不动声色的把音量调到最小,面上始终一副雷打不动的淡然。
“好,我知道了。”
“你不高兴不惊讶吗?”沈予澈反问。
“我?”他另一只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抽出一根烟,下一秒就接收到来自沈青慈的凝视。
他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指了指阳台起身走去。
沈青慈有些无奈的翻了白眼,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肩头更削瘦。
他拉上阳台门,背过身去脸色有些冰冷:“他的死活跟沈家没关系。”
“也是,司衍死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恨不得剥皮抽筋,行剔骨之刑。
“以后少提他,多学着管理公司。”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半眯着眼眸,吐出一个套一个的烟圈。
云雾缥缈间连着他的轮廓也隐约起来,如主宰一切的阿修罗王,神秘又极具压迫。
“你什么时候回来?爸爸整体唉声叹气,我一个律师刚上手肯定生疏啊,除非你赶紧回来教我。”
司衍自从接受沈青慈死了后,就不再提收购事宜,而席舟白嫖了一块地和百货大楼。
“沈家怎么出了你这个蠢货?”他掸了掸烟灰,只听电话那头的臭骂声逐渐提高音量。
他眉心微蹙,碾灭还剩大半的烟头,“行了,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国。”
电话那头还想说话,沈为谦及时打断:“一个月之内。”
这才挂断电话。
他确认身上烟味散了才回来,电视内还在播报飞机事件的后续。
“怪我吗?”沈为谦看着电视问。
女孩愣了一下,嘴角噙着浅笑,摇头:“我要怪大哥什么呢?”
看着她笑,沈为谦万年不变的脸上也浮现丝笑意。
“那爸爸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
“能吃能喝,不过伤感是难免的。”
女孩落寞的垂下眼眸,看着消瘦的手腕上数不清的针眼,“别告诉他们,就这样挺好的。”
沈为谦笑意褪去,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别瞎想,后天的手术大哥陪着你。”
沈青慈点点头,有些顾忌的问:“白姜呢?”她是否真的信自己死了?
“她调查不出任何东西。”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
俩人循声查看,身着浅蓝色收腰短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及腰的长发微卷,五官精巧且柔和,如琥珀般浅淡的眸子清澈明亮,是个娇艳妩媚的美女。
住院期间沈为谦都会差人送饭,个顶个的美人胚子仪态万千,虽然看了这么多,但沈青慈还是再次被吸引住。
她妩媚又性感,还不失清纯。
沈为谦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眸,示意她进来,了却沈青慈接下来的话:“吃点东西吧,你早上就没吃什么。”
“沈总,按照您的吩咐中餐,都是高蛋白,高维生素的食物。”
他扫了眼桌上摆好的饭菜,淡淡的点头,声音寡淡:“放好就出去吧。”
女人恭敬的弯腰拘礼:“是沈总。”
有一道炖的是鸡汤,沈为谦给她盛了一碗,“有点烫。”
她记得,最后在司家吃晚饭,司衍也给她盛了碗鸡汤,言语比起沈为谦来更显戏谑和别有深意。
疼惜与否,再明显不过了。
她顿了顿,轻声咕哝:“哥,我不想喝鸡汤。”
“之前在国内就老吃,太腻了。”她怕沈为谦生疑又补了一句,低垂着眼眸遮掩情绪。
“好,”他示意一旁的女人收掉鸡汤,又问:“鱼汤呢?补充高蛋白。”
她之前不是很爱吃鱼汤,但从未有过生理的排斥反应。
“呕!”她刚闻到递过来的鱼汤,恶心之意直涌嗓子眼,之前喝的水一并吐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全无血色。
沈为谦眉头一紧,女人先她一步按了呼叫器,他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很快消散。
穆年和他的导师一并赶来,穆年的简单把脉脸色就变了,再经导师把脉,直勾勾的盯着沈青慈看。
“怎么了?治不好了?”她被他搞得有些紧张。
“沈小姐,你已经怀孕七周了。”导师用着蹩脚的中文向她解释。
此言一出,沈为谦轻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息如极地寒冰裹着风霜,袭击而来。
气氛逐渐降温。
沈青慈不可思议的惊讶,半晌才缓过来,她信得过穆年的医术,在众人得目光下动作轻柔的抚上小腹。
即便平坦的肚皮一点也感受不到另一个生命的存在,可她就想去抚摸。
“你们怎么了,我怀孕了不应该向我贺喜吗?”
房间内鸦雀无声,脸色极度难看。
“打了。”沈为谦冰冷的语气如淬了剧毒的箭矢,用尽全力的拉弓穿入沈青慈的心脏。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怎么会做出让亲妹妹打胎的事?
“这是我的孩子,沈家的血脉,怎么能不要?”
沈为谦不为所动,沈青慈知道若是他下了决定,自己这病怏怏的身体是抗拒不了的,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攀升到头顶,浑身的抗拒。
她急忙看向穆年:“穆年哥哥,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真的很想把他生下来。”
不管孩子的父亲如何,这个新生命始终是无辜的,她没权利剥夺也不忍心。
“小慈,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还年轻……”穆年说这话的同时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偌大的杏眸散发着坚毅,他看了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沈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承载不了孩子的成长,再加上你现在已经很难吸收营养,这个孩子,我们不建议你留下。”
这一屋子只有沈为谦说话最管用,她望着他眸光势如闪电,咬牙道:“倘若我非要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