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他最先找的就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可他忘了,他的小姑娘那么了解他,早就学会了反侦探的手段。
连同她的父亲也不知她的去向,沈为谦知道她敬重父亲,跪在门前恳求,储父得知女儿遭遇硬生生被气晕过去,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贫民窟都是泥泞小道,车开不进,沈为谦穿着军靴在大雨里找,电闪雷鸣,顿时整片天都陷入嘈杂的雨声中。
他不敢呼喊,他的小姑娘在躲,他只能一间间去寻找。
泪水冰冷刺骨,砸在脸上他的表情愈发的阴沉,黑色的身影被压抑住的剧烈暴戾笼罩,昏暗的小道上,他身上带着血迹,如同踏着尸骨而来的暗夜修罗主。
步伐始终沉稳,坚定,找不到就一直找。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扫了眼周围。
前方破败的泥土堆砌的茅屋,窗户是报纸粘黏上的,由于风太大,雨打湿了报纸被吹掉大半张。
忽的,他被雨打湿的军靴顿时僵住,身形也怔住,眼底浮上震惊,错愕,疼惜,酸楚,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昏暗没有电灯的屋内,一张白皙的脸蛋显得格外违和。
一道闪电伴着雷鸣震耳匮乏,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土地,她的小脸在黑t恤的衬托下更显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女孩倚着床头,垂着眼眸似是在安睡,听到动静倏地睁眼,好似触电般四肢百骸都颤抖起来,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满脸警惕的环顾四周。
望向窗外,跟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相对视时,女孩心咯噔一下,呼吸也慢了一拍。
只觉得如同一盆凉水把她从头浇到脚,大脑有瞬间的宕机,空白一片,刺骨的寒意和躲闪让她无处遁形,寒气要将她冰封。
她瞬间反应要从后门逃走,沈为谦大步几乎是瞬移到他屋内。
箭步上去把她搂在怀里,扣住她的后脑勺紧贴着他的心头。
他很早就想这样做了,让她感受这颗为她剧烈跳动的心。
女孩消瘦的仿佛就剩骨架了,他抱在怀里不敢用力,心头满是心疼和悔意。
一切的计划都取消了,连同现在,她如同受了惊的小兽,拼尽全力的挣扎想要逃离曾经的温柔。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挣扎,浑身颤抖不止。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宠的小姑娘,阵阵冷意让他心开始发颤。
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笃定的自信,可此刻,突然很害怕不能弥补。
“俏俏……”他低哑着嗓音带着颤意:“我一个人在东硅谷睡觉好害怕,今天还打雷了……”
“居然还想瞒我,区区g国能难得倒我吗?小瞧我!”
“我可是你丈夫,势必要把你娶回家的人,把你丢了下半辈子我可怎么办?”
他用她当时的嗔怪语气,委屈的伏在她颈间,低语。
女孩瞬间就不挣扎了,随后娇小的身躯一抽一抽的发抖,伴随着低低的呜咽。
沈为谦瞬间就红了眼眶,紧咬着牙,快速的眨眼藏匿眼泪,艰涩的吞咽口水,“沈太太不是说过……不准离开她,不准推开,不准惹她生气,一辈子都是她的沈先生,储俏的沈先生……”
女孩手紧紧捂着嘴,已经是极力压制,悲切的呜咽还是溢出。
“我们回家,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看你都瘦了……”
“我脏了……”女孩紧攥着手,心口尽数被苦涩填满。
“我很脏,我太脏了……”
女孩不停的摇头,心痛到难以呼吸,眼睛哭的红肿,眼前日思夜想的男人她也配不上。
从前她拼了命的想要配上,以为苦尽甘来……
她错了,从始至终,她都配不上。
沈为谦紧紧抱着她,“我们回家洗干净,没事的,我给你买了最新的沐浴露,保证你洗完还是香喷喷的!”他强忍着泪,咬着牙硬生生让语气听起来轻松。
“洗不干净的,沈为谦,你别来找我,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那些东西太恶心了,我现在也一样的恶心,肮脏,无法让人直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没有以后——”
“俏俏,都过去了,坏人都被正法了,没人会说什么,俏俏……我爱你,你别离开我,我们都是人,你害怕,我也害怕,我不想……不想这样。”
储俏苦笑,连带着泪一同落下,“过不去的,这辈子都过不去。”
“你给我个机会,俏俏,”他迫切又诚恳的挽留:“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的,求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怀里的女孩像一滩水差点从他怀里滑落。
他松开她,强烈的血腥气让他眉头微蹙,本以为是他身上的,等掀开她长袖下的手腕,狰狞的伤口正源源往外流出妖冶刺眼的血……
他瞳孔极具缩小,动作迅速的脱掉外套给她盖住,横抱着她大步往前,正好迎来左禁生。
不由分说抱进路边停着的车内,左禁生按照他眼神警示,一路狂踩油门飙到医院。
处理完伤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输血,苍白的小脸毫无生气,身子单薄如纸,像玩偶的芯被拆掉,只剩外表一点皮相。
沈为谦一身狼狈站在走廊,刘海被打湿贴在额前,目光复杂。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封锁了消息,不会有人查到。”
他没有开口,点点头,安静的不像话。
左禁生离开后,他走到床边握住她瘦弱的手,眼巴巴的望着床上的人,深吸了口气,单手掩面,双肩颤抖起来。
安静的病房内隐约能听见低低的抽泣声,是极力压制住的悲伤。
他后悔,如果当晚没有带她出去,就不会有这种事。
如果早一点了结了居心叵测的人,他们如今已经领证结婚了。
“我错了,俏俏,我以为你离不开我,其实是我离不开你,你早就在我心底扎根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我离不开,俏俏,一切都过去了,我想娶你……”
男人宽厚的肩膀颤抖不止,眼底猩红一片,手上的血已经干涸,等他意识到这是谁的血时,眼神骤然变得清冷,如同暗夜肃杀的修罗主,起身走路有些不稳,胸口起伏剧烈。
洗手间,大力的搓揉已经干净的手,搓的通红,眼神冰冷无比。
“干净的,是干净的。”他喃喃自语。
“俏俏,我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