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按照公主的吩咐让顾青衣去给颜尘医治。
并且安排好了下面的将领，今日之事不得扩散，否则军规处置。
军帐内，灵玄倚在软塌上，目光从地上那把破晓剑上移了开，看向进来禀报的惜月。
“颜尘身上的伤怎么样？”
“很重。”惜月禀报道，“不过顾青衣已经过去为他医治了，有顾青衣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公主放心。”
“公主身上的伤.......”
灵玄身上的红衣没换下来，有些脏污，坐在软塌上，因为她体型偏单薄娇小，像是窝在里面，冰颜霜寒赛雪，她将覆在胸口上的手拿了下来眉眼间神色却愈发清冽凌厉。
“我没事。”
“他现在不会杀了我。”
“因为他还要顾忌北境这数座城池百姓，因为本公主即便不率领饕餮军进攻北戎也能给这些城池百姓一方安定。”
说着灵玄转动起手上的指刃，清灵的嗓音凉薄。
“不过，以后回去可就说不准了。”
闻言，惜月的眉心跳了跳。
可是公主迟早是要率领饕餮军班师回朝的。
不可能一直留在北境。
宸宫的银子也根本支撑不了饕餮军和北境这些城池百姓过完今年冬天。
“国师已经知道公主与拓跋炀之间有来往，虽无实证，但国师如今定然对公主开始百般猜忌，公主到时回帝都恐怕很难立足。”
并且，他可是国师祈渊，要惩治一个人，未必就需要什么实证。
以国师府在朝堂和帝都的名声地位，文武百官对其追随众多，长明百姓更是早已经将国师祈渊奉上了神坛，回到帝都，国师府一旦开始攻讦宸宫，那么到时清流一派便会紧跟着落井下石！
他们只会生怕公主死的不够早！
“属下担心日后公主回到帝都所面临的危机。”
“帝都宫宴在即，国师是避开了帝都的耳目，此番来北境只带了南衡一人属下想.........”
灵玄抬眸冷眼看向惜月，清灵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想让本公主派人直接在他马车赶回帝都的路上杀了他，正好全了欺师灭祖的名声？”
惜月看着公主的样子直冒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因为实在受不了公主的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立即跪倒在地。
“属下罪该万死！”
灵玄凤眼抬起看向军帐外面，眸光森寒。
“你还真不愧是本公主的人。”
“倒是敢想。”
.................
饕餮军大营外五十里的沙漠中，冥苍走出了完全能够遮掩住自己整个人的沙丘
，不远处刚刚两伙人刚结束后一番厮杀，那里遍地横尸，鲜血浸透了大片黄沙，连吹来的热风都混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只藏蓝色的海东青盘旋在天空中，下面冥苍两根手指曲起朝它吹了声口哨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海东青从辽阔的天空中冲下来落回了他的肩膀上。
冥苍看到绑在它腿上的信笺被取走了，知道公主一定看到了传信的内容。
他捂着鼻子看着不远处的断臂残骸，刚刚是两伙人，一整支苍鹰骑兵截杀马车里的两个人，最后结果却是一整支苍鹰骑兵全军覆没！
国师祈渊的功力高深莫测实在恐怖，他那些招式出神入化，根本不可抵挡。
冥苍躲在沙丘里面藏得严实，只探听情报，稍微露出半只耳朵去听听情况。
..............
距离冥苍这处沙丘的二十里外的山林中，听到手下骑兵的回报，拓跋炀冷峻的脸上神色非常难看。
一整支苍鹰军尽数折在了祈渊手中！
仅存一个回来的骑兵伤势也非常重，并且他回报起当时情况满是血污的脸上充斥着巨大的恐惧。
“那，那，那从长明帝都来的白袍男子功力实在太过强大，我们对他毫无招架之力。”他跪在地上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拓跋炀知道那马车里面的人就是国师祈渊。
但下令时并未告诉手下的骑兵马车里面人的身份。
因为长明国师祈渊在外名声原本就让人胆寒。
无知者无畏。
但无畏却并不代表那些骑兵能动得了祈渊分毫。
拓跋炀不知道祈渊来这北境做什么。
之前据他对长明国师祈渊的了解，长明朝堂上清流一派唯祈渊马首是瞻，清流一派与皇后一党分庭抗礼，而灵玄是皇后所出，不过灵玄小时候又受过祈渊几年的教导，按照长明那边的说法，灵玄合该叫祈渊一声老师，他们这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他拓跋炀以前倒听说过什么徒弟在外作战，祈渊那个师父专门过来探望送温暖，所以他猜测那祈渊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长明，北境一个灵玄就够他头疼了，帝都还有一个祈渊!
“给灵玄传信，就说本王截杀了她在朝中的对头祈渊，虽然没有成功，但也算帮她挫了一下她对头的锐气，本王白送她灵玄一个人情，不用谢。”
“是！”
他话刚说完，旁边属下就大声提醒。
“大王小心！”
只见一支箭飞出，直接射在了拓跋炀面前的那棵树上，非常精准，直接穿透了那颗粗壮高大的树，劈成了两半！
拓跋炀抬起头看到了上面悬崖上的红衣少女，他在烈阳下眯了眯眼，满脸阴沉，怒气冲冲。
“灵玄这个时候你和我发什么疯！你有病吧！”
只见站在悬崖边上手持弓箭俯视着她的红衣少女，清艳昳丽的眉眼间神色比他更加阴沉。
“再有这种人情，我要了你的命！”
拓跋炀看着红衣少女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走！”
悬崖上灵玄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惜月，手握缰绳拽回了马头，赶回军营的方向，惜月在灵玄骑马在灵玄身后跟着。
冥苍之前的传信，国师并没有受伤，而拓跋炀派去的那一支骑兵全军覆没。
惜月骑马跟在灵玄身后，她就是不敢问，公主亲自过来向拓跋炀示威，是在乎国师的命？
还是意在责怪拓跋炀‘办事不力’没能杀了祈渊？
如今公主与国师既为敌对，祈渊一死，对公主和整个饕餮军来说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这就是公主不用饕餮军和璇玑阁的人刺杀国师的原因吗？”惜月在灵玄身后问道。
“公主清楚，不论是饕餮军还是璇玑阁刺杀祈渊都很难成功。”
踏雪上灵玄清艳的冰颜上神情霜寒凉薄冷漠至极。
“其二是祈渊现在还不能死。”
她与拓跋炀只是短时间的合作无间。
灵玄很清楚，她与拓跋炀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
她也未必不知道拓跋炀的狼子野心。
“祈渊现在活着，还有人稳定长明国内的局势，他一旦身死，帝都内乱，整个皇室倾覆，我在北境便会彻底失去根基。”
就算她对整个长明百姓来说是个命主凶煞的怪物，在那片土壤中被滋生出无尽的仇恨和怨念，但长明皇室却也是她的根基，她毕竟是长明的公主。
所以她不可能真的通敌叛国。
更加不可能将本该自己谋取的江山开一道后门出来让北戎的人侵占。
不过是与虎谋皮各取所需罢了。
惜月尽管觉得没有这种可能，但是她还是想问一下公主，如果拓跋炀真的杀了国师祈渊，公主会因为往昔的师徒情分感到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