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屠杀在宸宫主院外结束。
“公主，国，国师，不，祈，祈渊，伤势有些重，可要为他请一位医士？”
将国师祈渊押送到天牢的宸宫侍卫过来询问。
颜尘抱着剑在灵玄身侧，见灵玄双眸微红，泪光里充斥着猩红血丝，站在火光中，周身却是一片孤寂。
他低眸只见灵玄握着那道圣旨的手分明颤了颤。
公主站在一众禁卫军前，过来禀报的侍卫看不到公主此刻脸上的神色，所以不好定夺。
周围肃杀的空气像是停滞了一瞬，而稍后侍卫只见颜左使走了过来。
颜尘和那侍卫退下后，奉旨过来‘缉拿’祈渊的那一批禁卫军也撤退了。
袁晟走上前。
“公主殿下想要怎么处理祈渊？”
刚刚禁卫军万箭齐发，袁晟真担心灵玄直接将祈渊给杀了。
祈渊曾经是灵玄的老师，若死在灵玄手中，她灵玄在天下人看来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恶徒。
并且祈渊座下信徒众多，若是灵玄就这么杀了他，恐会激起民怨。更何况祈渊的背后，是灵山。
祈渊为灵山神官，若是死在长明，灵山必会究责，而灵山作为众修仙门派之首，其下势力不是他们宸宫现在就能抗衡的。
祈渊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长明。
灵玄日后图谋帝位，也不能落个欺师灭祖手刃师父的恶名。
“怎么处理？”
“自然是要让他在整个长明百姓的面前承认他有罪。”
少女清灵的声音听起来不夹杂任何情绪。
袁晟神色微顿，心里有些复杂，公主之所以不直接杀了祈渊，也只是因为关于他’结党营私‘的证据并不充分？
若是罗列出那些‘罪证’，灵玄真的会杀了祈渊吗？
袁晟站在灵玄身边，侧过头看着火光中少女的侧颜，她周身一片清冷肃杀阴寒孤寂。
他知道，灵玄也知道，国师府的人都知道，祈渊根本无罪。
袁晟看着手拿着那道圣旨一步步走出庭院走向沉沉夜色之中的少女，突然有些迷惘，他恨皇帝因为因为功高震主便对何家赶尽杀绝！恨当年清流一派那些虚伪至极道貌岸然落井下石的嘴脸！恨整个长明朝堂将父亲置之死地！
但是父亲一生保家卫国只为长明太平，而现如今他为复仇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变得越来越麻木不仁，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
阴暗潮湿的天牢中，牢门声响。
楚辞走了进去。
“高不可攀人人敬仰的国师大人，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湿冷的石墙前，祈渊抬起了头，他一身雪白道袍血迹斑斑，清隽的面容上也沾染着血，周身锁链缠绕。当时禁卫军和宸宫万箭齐发，国师府的人纷纷死于剿杀，他为救他那个侍卫身中数箭，伤势很重，这锁链他根本挣脱不得。
但楚辞看他那张脸苍白虚弱却不见半分狼狈。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国师大人现在心里一定很恨吧？”
楚辞在上面看着下面祈渊那张清隽平静的脸，紧紧攥起了自己的双手，蹲下了身。
“你知道公主殿下当时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你吗？因为她要给朝中清流一派和长明百姓还有你座下的那些信徒一个交代。”
“这些年清流一派处处针对她，国师府处处与宸宫作对，公主殿下早就恨透了你！她现在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她恨你！恨你的虚伪和伪善！恨你和朝中那些所谓的清流一样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祈渊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年，清隽平静的面容上满是漠然，他闭上了双眼。
而楚辞看着面前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祈渊嫉妒和愤恨如同藤蔓般在他心底疯狂生长！
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祈渊，公主殿下现在之所以不杀你，只是因为顾忌那些对你推崇备至的朝臣和愚民！否则以公主对你的厌恶，早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了！真该让那些敬仰你推崇你的那些信徒看看，曾经高高在上清贵无双的国师成为阶下囚后是何种狼狈模样！”
说着楚辞凑近祈渊，恶狠狠地道：“连狗都不如！”
“用不了多久，待公主罗列出你结党营私谋害皇帝的证据，到时候你就会被千夫所指！就会被推下神坛！会成为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些曾经敬仰你推崇你的信徒对因为被你蒙蔽欺骗对你倒戈相向，他们到时候恨不得将你踩踏个细碎！”
“你再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清贵无双的国师，在长明你会连最下贱的奴隶都不如！”
楚辞看着面前的祈渊，俊秀的一张脸因为嫉恨神色近乎有些扭曲。
什么样的情感才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容貌寸寸都记忆深刻，至眉眼神韵都入木三分栩栩如生？
作出那张工笔画的人就像是将画里面的人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公主做事向来心狠手段不择手段，她根本不惧任何事，之所以不会杀了祈渊根本不是因为顾忌朝臣和长明百姓。
现如今她只是没反应过来她对祈渊的感情。
而当她反应过来，哪里还有自己这个替身的位置！
“这么多年，清流一派处处针对公主，公主就是因为当年玄镜那个老东西，你的师伯，所测的命格被长明百信视为天煞孤星，被皇室之人当做怪物！公主恨透了你们这些每天满嘴仁义道德的道士！恨不得杀尽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待公主罗列出你那些结党营私谋害皇帝祸乱长明的证据，定会让你在整个长明百姓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祈渊睁开了眼，看着面前容貌与自己有三四分相像的少年。
少年的愤恨和嘶吼并没有让他情绪产生丝毫波动。
低沉的嗓音夹着咳血，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过来，只想让我知道她有多恨我？”
“有多恨不得杀了我？”
“想知道我现在究竟恨不恨她，有多恨她。”
“因为你喜欢她。”
被戳中了心思，楚辞看着地上的祈渊睁开了眼，再看着那张和他有三四分相像的脸顿时间有些惊愕和无措，随即又变得恼怒！
“但是你单独过来如此一番像极了挑拨离间。”
“我和灵玄已然如此。”
“她想杀了我，我也会杀了她，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亡灵一个交代。”
“至死方休。”
“你不必再从中挑拨。”
听到祈渊所说，楚辞那股妒火感觉没落到实处，烧得他整个神志更加恼羞成怒，他站起身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天牢。
牢房的门又被关上。
恢复了寂静。
祈渊靠在后面湿冷的石墙上。
俊颜苍白虚弱，周身落拓清寒，缓缓闭上了双眼。
..................
“楚公子。”
医师是宸宫来的，自然知道楚辞，并且他还知道近段时日楚公子颇受公主殿下赏识，常跟在公主左右，所以对楚辞连行礼都毕恭毕敬。
楚辞看到医师停了下来。
“祈渊是朝中清流之首，这些年与皇后一党分庭抗礼，处处打压公主殿下，公主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根本不想让他好过，你明白吧？”
那医师听到楚辞所说，慌忙躬身点头。
“是是是，草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