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灌县的时候,打猎都已经打够了!六哥你就不能容我。
好好的呆在这里,听你们大家说说龙门阵!”
辛十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辛子期之前的话,就像是烙印一般,印在了自己心上。
再抬头看李琰,总觉得有些心虚,没有了之前那般自在。
李琰从她对自己的称呼的转变,发现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可当着辛氏所有的人面,只能先将这个疑问暂时埋在心中。
借着画表明自己的立场,辛子期对自已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李琰一想到咸阳的密令,顿时又变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自己才刚刚到中方城,可这里的城民,这里的风气,甚至于这里的城主,李琰都觉得自己根本无从挑剔。
放眼七国,只怕再难找到这么一片和谐安乐的土地了。
如果因为某些原因,某些人想要的利益,却要让自己双手来打破,李琰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只怕比割肉放血还要难受。
“公子泽霁可是有什么难处?只要是为了咱们蜀地好的!中方城能够出上力的,辛子期必当尽心尽力。”
虽然隔着一张案几,但李琰眉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愁容,辛子期还是看得真真切切。
“是有一些困难,但琰还是希望能够自己解决,蜀中吏冶终究太乱,可能需要大力整顿一番。
介时……”
李琰没有把话说完,但辛子期却明白了他的意识,这是不希望辛氏插手锦观城事物。
“公子泽霁只管放心,我流黄辛氏百年来,自有家规约束。
不与权贵结亲!不攀天官富贵,不与官宦为伍,不与奸佞相交。
吏治之事,绝不插手干与!”
辛子期故意把不与权贵结亲说到最前面,而且还加重了几分语气,意在提醒。
李琰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惊讶,又恢复了温文含笑的面容。
“辛城主之言,琰记下了!”
说出来的这几条规矩,李琰就直接犯了两条,既有权贵之身,又有官宦之名。
其他的倒也都能接受,那一条不与权贵结亲,倒好像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莫非在辛城主,看出了自己对子可的心意。
这想法在脑子里面一闪而过,李琰不由觉得有些惭愧。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多想想未来怎样跟辛氏合作,多给蜀中百姓谋福利的事吗?
“公子泽霁,我们辛氏一直都是按规矩办事。
不会为了任何一人破例,今日之所以你能成为这里的座上宾。
那也是因为你在灌县的所作所为,让我们明白你和别的权贵子弟不一样。
确实一心想要造福百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能进入中方城。
我们中方城有中方城的骄傲,但更多的,则是希望整个巴蜀大地,所有的父老乡亲都能够一辈子平安喜乐。
你的盛世粮仓,子安甚是钦佩,但也把话放在这里。
若是有一天,发现你的出发点,违背了你今日所做下的承诺。
中方城或许无权取你性命,但也能保证,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踏进一步!”
辛子安说完这一席话,端起一杯酒,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对他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便仰头一饮而尽。
李琰知道,他这是在从旁解释,为什么他们宁愿违反家规,也愿意放自己这个权贵进门。
辛氏……为了一方土地,还真是付出良多呀。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往后不管琰有任何作为,都希望在座各位相信,一切皆为巴蜀。”
李琰再一次想到了咸阳的秘令,郑重其事的做出了口头承诺。
或许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反目成仇,可不管怎样,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好说,吾让人备了十八种美酒,不如大家来个不醉不归!”
辛子期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了一大群侍从。
每人手上都抱着一个泥封好的酒坛,酒坛上面贴着那酒的名字。
摆放在篝火周围围成一圈,足足有十八个之多。
“在我们中方城,历来都有一个传统,用最好的酒,招待最重要的客人……”
辛子许说完,走到酒坛旁,提起其中的一坛。
来到李琰面前,当着他的面打开泥封,正准备给他倒上时,才发现他酒杯里面尚有大半杯未喝。
“怎么,我蜀中的酒,不如咸阳的好喝?”
辛子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辛十一知道,那是他即将生气的表现。
李琰起身,双手抱拳回道:“蜀酒天下闻名,世人皆知!”
“既如此!公子泽霁因何不喝?”
“琰不识酒性,不敢多喝……”李琰回道。
“不识酒性,喝着喝着不就识了吗?来,先把你杯中的干完,子许再替你满上。”
辛子许那你肯就这样放过他,一双眼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酒杯。
“辛大爷,琰真的不胜酒力,这一杯下去,非醉不可!”
李琰有些慌了,刚刚的文武比试都不如这一刻来的让他紧张。
“醉就醉吧!那边准备了营帐,醉了就过去睡上一宿,明儿一早,就又神清气爽了!”
不是辛子许咄咄逼人,而是中方城的规矩,不把客人给灌醉了,倒显得主家不尽心。
“醉后易失仪,琰……”
“哪有像你这样敬酒的,人家都说了不能喝。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们一样,清一水的酒鬼,无酒不快活……”
辛十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了李琰的话直接走了过来。
端起他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
李琰看着自己喝过的酒杯,就这样和她唇齿相撞。
只觉得心上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两耳朵变得热辣辣的,脸上也跟着染上了一丝红晕。
“既然是在中方城做客,自然得按照我们城中的规矩办!
这十八坛美酒,原本就是为公子泽霁专门准备的!
不说全部喝完,但至少也得一一品尝吧?”
辛子许丝毫不在意自家小妹过来捣乱,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继续劝酒。
李琰明白,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继续推辞已是不能。
心里面暗暗思量,是否可以用内力转换酒力,来维持自己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