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那座熟悉的山。
谢盛看着那山，腿脚有些发软，身体略微颤抖，哆哆嗦嗦的看着这一座昨天晚上让自己慌不择路跑跑的山。
越靠越近，谢盛越走越慢了起来。
谢盛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挪腾着步伐，看着前方背影坚定不移大步向前的王奶奶，谢盛也在心里和自己打了打气。
两人走的不快不慢，颇有闲庭信步之感，谢盛抓紧着手中的伞骨架，紧紧攥着，指节有些微微发白。
谢盛抬起头，就算是走的细步慢行，可终究还是到了山脚下。
依然是那么的平缓宽大，植被茂密，树影成群，漫天大雨化成了细细的白纱，大雨让本就朦朦胧胧的山更加添了几分神秘。
王红玉神情淡然，因为下了一场雨田畔的泥巴路，泥水成积，路滑且长，纵然自己有千般医术，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那种路况总是要慢行一些。
谢盛强压住心中的胆怯与不安，咽了口唾液如梗在喉，仿佛一根尖锐的刺被吞了进去。
壮起了胆，走到了王红玉身旁。
“啊呼，王奶奶”
“嗯”王红玉随口回了一句，低头看见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脑壳。
谢盛抬起头，表情认真且坚定，眼神中仿佛燃着一小团火，语言郑重的说道“我在前面带路吧，王奶奶，昨天我和小玲砍出来的道，应该还能走”
王红玉表情呆滞了下，神情愣了愣，谢盛摸不清她的心意，心里自然也是忐忑不安。
王红玉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伸出一张宽大温暖的手，揉搓着谢盛头顶笑呵呵的说“好，和你家里的那位一样能逞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些东西你倒是学全了”王红玉笑着调侃了几句。
谢盛未领略其中大致意思，只是听到了前面一个好字，剩下的便当成是在夸自己，憨憨傻笑着。
“好，您跟我来”
“嗯”王红玉看着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谢盛，举起伞笑着跟了上去。
……
沿着那条砍出的道路走，路况远比谢盛想象的要更加难行，更加泥泞。
刚下完雨的腐烂土地，被这一夜的大雨浸透了，土壤仿佛沙漠中流沙一样，每一脚都陷得极深，每一次拔出都要双手去用力。
阵阵腥臭酸辣的味道随着脸庞靠近土壤，如同一只常胜的大军，嘶吼着扑向鼻孔。
谢盛皱起五官，满脸狰狞，腥臭味引的他阵阵呕吐，担忧的扭头向后瞅了一眼，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王奶奶的落脚极快，与那密密奇迹的雨滴相同，土地上那张“黑色大嘴”还来来不及吞下，那脚便转瞬逃去，在看那臭味的影响，王红玉的神色从出门起并未有过大幅波动，此时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王红玉看着谢盛扭头转了过来，似乎也是明白了其中意思，从腰胯里抽出几根银针“这臭味对你而言难挡，需要我把你的嗅觉暂时封一下吗”
谢盛还有些呆呆的看着王红玉，脚步一刻不停，似乎出现了残影，直到听到她轻声言语，猛的回过来了神。
“啊？”
“需要我把你的嗅觉算是封了吗？”
看着笑呵呵的王红玉，谢盛听闻此话也有些愣，思索了片刻，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茫茫摆了摆手。
王红玉看着谢盛从腰包里掏出一方粉色丝帕，叠了两遍，附在口鼻子上。
哦，王红玉神情动了动忽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笑容更深更盛了一些。
嗯？这东西是那小妮子的？我记得平时跟个宝贝似的，我给他织的连我碰一下都不行，渍渍渍。
唉，孙女终究是大了呀。
“嗯？”看着王红玉，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道“这是昨日小玲给我的丝帕，她说这东西能挡臭味”谢盛嘴被捂着，声音闷闷的
“哦哦，这东西确实比我的银针好一些，捂着吧”王红玉装作并不怎么在意，表情依然淡然。
“哦哦”
……
这场雨从开始到现在便从未停过。
树林羊肠小道，若是从上往下看便以为两朵“白色蘑菇”蠕动着前行。
欢快的雨水从天而降，敲打着树叶又滑了下去挂在了枝尖草叶，它们从调皮的叶边探出头，从伞沿滑落，也抓蹭着衣衫，如同调皮的孩子，给予了山林袤然生机，却也给了谢盛不小的麻烦。
小腿裤子裹着一层厚厚的黑泥，沉甸甸的，衣衫上蹭满了雨水，紧紧的贴在身上。
艰难前行的谢盛，看着前方不远的破庙，舒适的松了一口气。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到了。
啪啪啪，后方传来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谢盛还未来得及扭头看，只感觉遇到身影掠过自己，直直的朝着那破庙去赶去。
身心俱疲的谢盛看到这一幕，强打起精神，勉强跟着上去。
王红玉走得极快，几下眨眼的时间便超了很长一段距离，如同湖中飞跃的惊鸟。
谢盛只能拿着伞跟去。
雨，大雨，密密集集形成雨帘的一场雨。
谢盛模糊的看着王红玉，只见她进了那小玲昏倒的破庙，王奶奶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想到此谢盛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了上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紫竹林张家内屋，刘老头露着那可怖的伤口，看着那伤口，张云阳用黑水轻柔的擦着。
“嘶，这是什么药”刘老头身上冒出一堆虚汗，抽动着嘴角，扯动着着往上扬。
张云阳紧张的额头也渗出了点点汗水，没有去搭理刘老头的话语，专注至极的抹着药。
“呼，好了”
“嗯”刘老头脸色赤红，和张云阳竟然神同相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上这个”
刘老头皱起眉头“你不是说好了吗？”
“第一道是好了”
“嗯？那还有几道？”
张云阳抬起头看了一眼他，随口回道“七道”
“嗯？！”
“我没说错”张云阳似乎猜到了刘老头要说什么，先行打断。
刘老头躺在竹床上轻叹了口气，只能扭头看着屋子里的瓶瓶罐罐。
“你们这有多少药”
“不多”
“你也不知道？”
抬头看了眼满脸揶揄，转回了眼，淡淡回道
“二千八百二十八种”
“嗯？”刘老头满脸疑问
“嘶，你别摁呀！！”浑身肌肉剧烈抽搐，脸色狰狞的躺在床上，双手将抓着的床角手动粉碎。
“这是必须要做的”
“嗯？！”
……
破庙山破庙
谢盛看着脸色阴沉，蹲在地上揉捻着地上泥土的王奶奶。
“您，发现什么了吗？”语言停顿了一会
王红玉用鼻音回答了一声，将指间泥土摊开对着谢盛。
“我想到了这，来这只不过是来证实一下，确实”
“嗯？是什么？”谢盛激动了起来。
王红玉眼神冰冷，脸色铁青，眼里的锋芒涌了出来
“人为”
“人为！”谢盛自己的猜想证实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