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他这四哥的身上感觉到了疲倦,“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来!果然还是年轻人有魄力啊,要是胥儿还活着,说不定我的孙子也是他们那般大小了。”
当年李建民跟他的皇子妃生有一子,取名李胥,在那场夺嫡之争中,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被扶苏给生生掐死在了床上。“我去加派人手,偏不信这个邪了,两千人不够他们杀,就派五千人去,五千不够就去一万,我倒要看看他们天驱到底有多厉害?”
李光也是被激起了真怒。对于岭南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清楚楚,李建民为了这二十万人的部卒,几乎放下了他之前引以为傲的身份,跟那些满是铜臭的豪门做起了买卖,更是在越州边境的丛林中,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亲自训练每一批士兵。在李光眼里,岭南军的战力可以说绝不弱于天下任何一支劲旅,现在被徐良这毛头小子,这般赤裸裸的打脸,让他岂能不怒火中烧?“不用了,有那个时间和兵力,我们还不如集中攻城,只要尽快攻破了建安,徐良若不乖乖退兵,我便让他这两万天驱,都折在这沃野之中。”
李建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攻克建安乃是只争朝夕的事情,只要解决这一个关键的环节,其他旁枝末节便无足轻重了,“传令下去,巳时造饭,全营修整半个时辰,午时继续攻城,不计损伤,片刻不歇!”
“想要东西夹击,我便让你出不得城!”
午时之后李建民身着铠甲,现身校场亲自点兵,将岭南军士气提升到了顶点,随后只留三万部卒固守营寨,其他剩余十二万人开始疯狂的冲击建安城。一时间建安城头处处告急,郑狗儿将城内仅剩的一千飞花秘谍尽数调上战场,跟岭南叛军展开血战。天祝元年九月十九,宿州城外两万一千骑安静的矗立在黑暗之中,只听一声“火起!”
两万多个火把顷刻点燃,照亮了半片天空。“建安城就在不远的前方,你们关宁铁骑的前身,是骑战无敌的天驱奔雷营,三百年间,对战蛮子莫说是败仗,便是平局都屈指可数!”
“如今岭南王起兵二十万祸乱天下,北边的蛮子正在强攻武胜关,大周百姓身陷囫囵,我等天驱岂可袖手旁观?”
“今日我欲前往建安城,破他二十万精锐,好教世人知晓,大周尚有天驱在,何人敢乱?”
“诸位敢战否?”
徐良策马于众军之前,浑身银亮的铁甲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他手持承平,整个人如同一柄锋锐的长枪,气势席卷星河。“天驱!”
周丕高举手中红缨,放声高呼。“死战!”
高昂的呼声直冲云汉,震得林中惊鸟四起。谢玄震撼的看着眼前一幕,对于天驱之名他早就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才发现,他之前的万般揣测,都难以形容其中一二,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也许这两万铁骑,真的能踏平岭南王的二十万精锐。寅时建安城头,虽然岭南军的攻势依旧源源不断,但守城的大部分兵卒都已经撤了下去,只剩下飞花秘谍在内的两万多人,拼死进行着抵抗。其余兵马尽数聚集在东门,为首的郑狗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铠甲,目光遥望着天空,片刻之后只见一道绚丽的烟花在黑暗之中绽放,瞬间点亮了整个战场。“杀!”
郑狗儿怒吼一声,随即城门洞开,建安城内仅剩的六万兵马,咆哮着跟在他的身后,直接朝岭南叛军的中营杀去。与此同时,数万枝火雨,铺天盖地的从西方激射向李建民的营寨,随后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马蹄如雷喊杀冲天,徐良的关宁铁骑不负众望,已然杀到。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剧烈异变,正在攻城的岭南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有人大声疾呼“敌人偷营,速速回援中军!”
李光和李建民两人也是同时冲出营帐,整个中军大营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守寨的三万岭南军,正凭借拒马和沙包,顽强的抵挡着关宁铁骑的冲锋。“他娘的天驱,竟然在这个时候劫营,建安城的守军明明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只要再多几个时辰,我们就能杀入城去!”
李光看着眼前此景,恨的是咬牙切齿,鏖战数日之后胜利就在当下,可被徐良这么一折腾,原本一鼓作气的军心,顿时又化作了泡影。“呵呵,不用太可惜,这是人家早就算计好的时间。”
李建民微微一笑,脸上丝毫看不见恼怒的模样,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站在两人身后的亲兵,立刻取下腰间的号角大声吹响,雄浑的号角声,随风很快就传遍了战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宏烈的后人不管是行军布阵,还是武功修为,的确有了几分他师傅的味道,但说到耍心眼这种事情,毕竟年轻人总是要吃些亏的。”
前日当郑狗儿放出四队骑兵突围,李建民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谋划,在排兵之际,特地给各军都留出了一支轮换的部卒,一旦听闻号角声响,便火速回援中军包围营寨。一马当先冲锋的徐良,骤然听见号角声响,心中警兆横生,急忙调转马头喝停了准备再次冲锋的关宁铁骑。好在他们鞍马娴熟,听见徐良令下,便紧勒马缰放缓了速度,竟是都整整齐齐的停在了原地。徐良趁着火光,远远望见一片黑潮正向李建民的营寨涌来,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中了李建民的空城计,断然不能再继续强攻。千钧一发之际,徐良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再次调转马头大声喊道,“重骑开道,随我往东冲杀,撕碎他们的阵型!”
原本在众军末端殿后的关宁重骑,化作前军斜举马槊,毫不犹豫的便展开了冲锋。这支由赵黄粱一手调教出来的重甲骑兵,一路上都在养精蓄锐,并未直接参与战斗,眼见轻骑纵横厮杀,早就憋足了一肚子的狠劲,此时冲杀起来更显气势如虹。岭南军也没想到徐良会忽然变阵,直接朝建安城东门杀去,那里郑狗儿的六万守军,正陷入了围追堵截之中,无数早有准备的岭南军,正一层一层的把他们包围起来,仍凭郑狗儿如何奋力厮杀,也难以打开缺口。就在此刻调转了方向的关宁重骑,蛮不讲理的就横冲直撞了进来,没有刀斧手和弓箭的掩护,就算岭南军再如何精锐,也只是轻甲步兵而已,关宁重骑手中的马槊,带着冲锋之力,一个横劈就能将人拦腰斩断。两万轻骑紧随其后,势如破竹的就撕开了岭南军的阵型。站在远处观战的李建民,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往建安城东门一指,意气风发的令道,“全军压上,结鱼鳞阵,给我陷死这两万骑兵。”
“胜负便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