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干系重大,徐某也不好一言而定,还是等回到教中,再与教内高层商议之后,再行决断。”
徐行沉吟片刻,没有明言拒绝,而是这般委婉道。 直言拒绝,容易伤情面。· 总不能直说红尘阁亦正亦邪,他这个正道教主加入其中,成为供奉,会对补天教产生不利影响。 “既如此,我派也不强求,只要徐教主记得,我派对徐教主永远敞开大门便是……” 方秀仙接过这个话茬,轻笑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是《红尘仙经》,可供徐教主借阅一年,一年后,还望徐教主原物归还。”
言毕,方秀仙从袖中掏出一本簿册,用法力递给了徐行。 “一年时间……” “多谢两位道友了。”
徐行拱手道谢,当即接过这《红尘仙经》,翻开书页,开始感悟这其中的道韵。 …… …… 一年后。 徐行归还《红尘仙经》,孤身前往北荒,重回补天教。 至于玳姬,则被他留在了红尘阁,继续闭关。 两缕仙气灌体,玳姬虽然突破到了元婴大圆满,但这境界是虚的,需要重新巩固。 此外,因为玳姬岁不满千数,有望元神境,方秀仙等人没道理放过这一枚元神种子。 “不带玳姬也好。”
“补天教内,如今已有乌妙、左丘瑛二女……” 徐行一边驾驭遁光,一边心中暗想道。 左丘瑛暂且不提,与他感情不深,是因补天教与南华派联姻,所以嫁给了他。 如今左丘老祖身死,左丘一脉衰微,左丘瑛不会对他有太多的意见。 但乌妙就不同了。 是患难之交…… 如果没有乌妙的玄牝体相助,他道丹境提升修为,可没有那般快速……。 北荒距离红尘阁不远,以徐行的遁速,大概在一日后,就已到达了北荒的边缘地域。 “四年过去,我派重台道君先入补天教,不知现在补天教内的局势变化如何了……” 徐行降下遁光,乔装打扮、隐匿气息后,随意进了一家坊市,开始打探情报。 在红尘阁时,他了解到了补天教这两百多年的变化。 他被迟渊追杀之后。 因为成功逃脱迟渊这元神圣君之手,坐实了元神境下第一人的称呼、威名。 故此,尽管补天教没有他镇守,但亦没有覆灭之危。 北荒境内的两大上教七星派、阴风门,对补天教态度暧昧,仅“围而不攻”,坐看补天教发展。 对此。 徐行早有预料,他在前往南炎洲躲避迟渊追杀的时候,就对局势有清醒的判断。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只要他这个教主未死,在北荒的七星派和阴风门就不可能对补天教这个新起的势力下手。 覆灭补天教,七星派和阴风门这两大上教非但不会得到好处,相反还会招惹他这个潜在的强者。 只要这两大上教的决策者不是蠢货,都不会如此做。 几日后。 徐行在北荒的几个大型坊市打听完消息,对补天教内部的情势有了一个基本判断。 “情势,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了,左丘瑛,不是简单人物啊。”
徐行惊讶不已。 他在红尘阁打听的补天教情报,多是外部局势,极少涉及到补天教内部。 不过四年前他将重台道君这个“外来者”引入补天教的这一布局,终于发挥了效用。 “铁板一块”的补天教被重台道君撕开了一道口子,势力的构成和所属,也一一对外呈现而出。 其中。 令徐行意外的是,偌大的补天教,坐大的人,不是占比不低的崇真观修士,也不是与他关系不浅的星陨派,而是左丘瑛这个教主夫人。 这两百多年,左丘瑛纵横捭阖,将补天教几乎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哪怕是重台道君等人进入,都没有讨得好果子吃。 “尽管左丘瑛掌权,是依靠我的余威,但这与她的能力也是分不开的……” 徐行心境复归平静。 两百多年前,他大闹南华派迎亲殿,左丘瑛的表现,他亦是历历在目。 一怒斩断与阮白眉的红绫,然后代表南华派悔婚,断掉了与飞羽仙宫的盟约。 当时,各派众修皆以为左丘瑛胆大妄为,两大上教联姻,岂能因她一人而断。 然而,后来的种种诸事证明,左丘瑛的决断没有错。 倘若左丘瑛没有愤而一剑斩断红绫,任凭飞羽仙宫单方面欺辱南华派,那么左丘瑛后面,可不见得有今日逍遥……。 那日后,左丘瑛倘若什么也不作为,势必成为南华派罪人。 众修会将南华派折辱之事,归罪在左丘瑛这个联姻之人上。 尽管这等事看起来荒谬,但事实上,这才是常态。 权威,永远欺凌的是弱者。 而非抽刀向更强者。 两难之间,左丘瑛理智选择了一条好走的路。 “不知这次,左丘瑛会不会理智选择,将补天教权力,归还于我……” 徐行一甩袖袍,瞬身离开坊市,赶往补天教驻地。 权力交接,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可不会容许,自己回到补天教后,头上还有一个“太上皇”。 …… …… 半日后。 北荒,补天教驻地。 徐行遁光一停,俯瞰了几眼这个已经初具规模的大派,然后袖袍一抖,往驻地内部发了一道符信。 此刻,他已经是元神圣君,不管在哪一门派,都是座上宾,更何况在自己所创的门派。 接管补天教权力,他只需堂堂正正的去便可,无须去耍什么阴招,对付自己的夫人。 让重台道君先他一步,也只是让重台道君前往补天教,通知他回来的消息。 至于补天教的这两方势力内斗,则是阳谋。 此外,这一点也无法避免。 与迟渊道分两脉后,飞羽仙宫师徒一脉的修士加入补天教,定然会争权夺势。 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而他,只是让这矛盾,在他重回补天教之前,引发了。 徐行符信发出后。 未到一刻钟,补天教内部,顿时升起无数遁光,数百道丹、元婴修士齐出,站在山门前,对徐行一同躬身施礼。 “吾等拜见教主,愿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补天教众修齐声道。 尽管名义上,补天教打着飞羽仙宫正统的旗号成立一教。 但事实上,补天教实则是徐行强行捏合各方中小势力创建的一个教派。 作为初代教主,徐行的个人威望远高于大多数普通门派的掌门、宗主。 “徐某多谢诸位道友爱戴,速速起身,不必如此。”
徐行扫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补天教高层,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微微一笑,说道。 “谢教主。”
补天教众修起身,从中分开一条通往补天教大殿的阔道。 “夫君,请入殿中,接风宴,妾身已为你备好。”
见徐行未动,站在前列的左丘瑛见状,立刻上前福了一礼,提醒道。 “重台道友何在?”
“徐某让他前往补天教,通知诸位道友,怎么,今日却不见重台道友迎接……” “莫不是重台道友另有要事,误了时辰?”
徐行没有理睬左丘瑛,冷眼看向站在前排的一众高层,声音冷了几度,质问道。 话音落下。 补天教一众高层顿时冷汗直冒,不少修士目光往左丘瑛身上瞥了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这场景,不言而明。 徐行顺即将目光落在了左丘瑛身上。 “重台道君……”左丘瑛怔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解释道:“重台道君被妾身安排驻守青鲤岭了。”
“青鲤岭魔穴聚拢了不少魔修,若无元婴大修镇守,易出事故。”
“况且重台道君昔日与夫君为敌,如今投靠我教……,尽管有教主令为佐证,但妾身也不敢贸然而轻信……” 一句句话说完后,左丘瑛恢复了镇定。 “你处置的妥当。”
徐行闻言点头,没有继续苛责左丘瑛,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若我没有亲临教内,重台道友的那些话,确实容易被怀疑……,不过如今本教主已至教内,这处置便有失妥当了。”
左丘瑛以教主夫人这身份,掌管了补天教大权,也算是变相为他守住了基业。 或许左丘瑛有私心…… 但不管从情分,还是从正事上来说,他去苛责左丘瑛,都不是明智之选。 毕竟……左丘瑛是以他的权位行事。 叱责左丘瑛,便是有损补天教教主这个职位的权力、威严。 “有失妥当?”
听到这话,左丘瑛面色微变。 不过这时她螓首低下,倒也无人看到这一幕。 “教主处事英明,老朽这就发符信,通知重台道友重回补天教,面见教主。”
不虚子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 在徐行未归补天教的这两百多年,他算是左丘瑛一党,拥护左丘瑛这教主夫人处理教务。 然而,此刻徐行回归,他便再无理由去拥护左丘瑛了。 说到底,左丘瑛能掌管补天教大权,根本上是靠的徐行余威,而非自己的处事手段。 若无教主夫人这身份,左丘瑛一个道丹修士,想要指挥元婴道君,那是痴人妄想。 其外,徐行突破元神境的消息,也由重台道君这里,传到他们耳中……。 即使是再对左丘瑛死心塌地的党羽,亦会叛变。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徐行一党的这些人。 “善!”
徐行微微颔首。 “谨遵教主旨令。”
其余教众见此,亦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此时可以去殿内了。”
徐行看了一眼低头的左丘瑛,说道。 接着,他一甩袖袍,脚踩祥云,穿过阔道,便落座在了补天教主殿的主座之上。 一刻钟后。 补天教的高层一一落座,接风宴开始,各种灵膳酒水被仙姬、黄巾力士放入席上。 “教主,这是这二百多年来,教内的教务,还请教主观阅……” 入席后,不虚子取出一叠卷宗,对徐行躬身一礼后,用法力送至到了徐行面前的桌案上。 “今日是接风宴,不虚道友,不必如此劳累徐某……” 徐行笑了一声,将案卷重新送到了不虚子手中。 这番动作落入众修眼中后,众修的反应皆是不同。 有的高兴,有的皱眉,有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是贫道不知趣了。”
不虚子摇头一笑,收回案卷,自罚了三杯。 少倾。 殿内觥筹交错,气氛欢快。 …… …… 两日后。 接风宴宴罢。 徐行与左丘瑛一同来到了内殿,暂做歇息。 “夫君,是妾身不对,妾身……未通知夫君,就擅掌大权……” 进入内殿,左丘瑛纠结了一小会,便双眸垂泪,俯身下拜,对徐行道起了歉。 她能在补天教内脱颖而出,掌握大权,自不是蠢货。 知道今日这一幕,是徐行给她的下马威。 只不过徐行也顾及了她的颜面,没有当众让她难堪。 “徐某没有遵守约定,去南华派迎娶夫人,已是失约,夫人为我掌权,守住基业……” “徐某应该高兴才是。”
徐行扶起左丘瑛,将她抱入怀中,来到了内殿的床榻。 左丘瑛掌权,与是他夫人这一点,并不相悖。 修仙界的女修,嫁予男修成为道侣之后,并不意味着完全就成了男修的附属品。 当然,也因此,徐行更看重愿与他出生入死的乌妙、玳姬这些红颜知己。 他与左丘瑛成为道侣,许给左丘瑛夫人之位,只是补天教和南华派的政治联姻罢了。 “只是可惜……” “妾身和夫君没有举办婚礼,便匆匆成了夫妻。”
躺在徐行怀中的左丘瑛身子僵了几下,羞赧道。 她对徐行并无排斥之心,只是相处次数不多,感情培养的并不怎么深厚。 “徐某已见夫人身穿嫁衣的模样,再多一次,没有必要。”
徐行摇头一笑。 两百多年前,左丘瑛已身着嫁衣了一次,那便是与阮白眉成亲,只不过因为他介入其中,这场婚事告吹了。 “妾身听说,有些男修喜好盗仇人妻女……” “夫君与阮白眉互为仇敌,与南华派商娶妾身,可是因为此故?”
左丘瑛抚摸徐行胸膛,抬起螓首,望向徐行双眸,似乎在等待徐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