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躲到了厨房的安小猫看着那些模具和材料,呆愣的同时,还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终于不用面对着韩慕的脸了,他的表情实在让她感到……迷惘。为什么又要来找她呢?伸手拿了架子上的围裙,取过一个夹子把头发盘起。洗干净了手,冷水也让她清醒了几分,拿起来一边的面粉,按分量拌匀,而后过滤蛋清进去。还有什么期望呢?他能接受她带着两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弟弟的孩子,嫁给他?拌了一勺糖进去,而后,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找了几个安贝贝最喜欢吃的那种方糖,一股脑的和着一瓶绵糖都倒进面里。谁不喜欢美好,可是,真的能这么一辈子让他宠溺下去吗?打成白沫的蛋清糅合进去,倒进模具里,合上烤箱的门,安小猫靠着墙,伸手推开了厨房的窗户。排气扇嗡嗡的转着,卷清了沉闷的气息。“叮”的一声,安小猫戴上手套,把托盘取了出来。奶油刀轻轻压了压,确认已经足够松软之后,离落的分割成三角形的小块。用刀挑着,平移到盘子里,刷上奶油,挑了一片薄荷叶轻轻装点上去。把剩下的蛋糕放好,取下身上的围裙和头上的发卡,拿着盘子走出去。安小猫坐在韩慕对面,把手里的慕斯推过去,一把小小的银叉子倒扣在盘子边缘,落在他的手边。韩慕那个助理不在,应该是被他打发走了,安小猫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光晕上。韩慕捏着叉子,只一口,差点咬到了舌头。甜。极其甜的味道,沙沙的口感,好像整个慕斯就是糖精堆起来,而后在表面刷了一层奶油包裹一般。等安小猫回过神来的时候,韩慕已经把那个慕斯吃的只剩下最后几口了,而且没有露出半分其他不对劲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吃一份很普通的慕斯那样。“不会……觉得甜吗?”
安小猫见他又咽了一口下去,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挪开了他面前的盘子,拧眉,“又没人勉强你,这么难吃,你不会说吗?装出这副受虐的样子给谁看……”越过桌子,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个吻由浅到深,让她止不住的打颤。仰头避开,却被他扣紧了发丝,气息絮乱,无力的揪紧了他的袖子。有必要吗?还和她纠缠在一起,明明,只是在互相迁怒而已。是啊,她知道,越是轻易得手的东西,就越不被珍惜。她无比清楚,她对韩慕的抗拒,只是在怨怼而已。她怨他,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绝望,她那么痛苦的时候,没有人陪在她身边,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绝望的活着。她回来了,撇去一身的狼狈,羽翼摧折,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了。这个时候,他却把她拥入怀中,说会保护她。她不信,那么苦那么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何须多在面前立一堵墙,来困住自己的脚步?直到现在,浑身颤抖的她,才清楚,原来自己,远不如自己想的坚强。“为什么……”紧抓着他的衣襟,她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答什么,只是单纯的一句,为什么。安小猫以为昏过去的人会是她,身上一沉,他倒下了。一个人的重量有多重,安小猫现在才切实的体会到。眼睫划过一道清浅的弧度,又很快睁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桌子上的人,安小猫伸手握上他垂落在她身前的冰冷手掌。看着他紧闭着的双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触手,却是极烫的温度。他发烧了。一声轻响,好像是什么打碎了的声音,安小猫迅速扭头,看见透明的玻璃外,蓝洛失意的脸,和失手打碎的什么东西。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在蓝洛的注视下,亲手做了慕斯给韩慕,还和韩慕接吻……蓝洛,到底看到了多少?推开门,蓝洛走到安小猫面前,轻轻叹气,“不止一次了。”
“抱歉。”
安小猫急切的道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闷的有些像发呆。蓝洛看着她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叹道:“我不是怪你,他刚刚看到我了……”“韩慕他,看到你了?”
安小猫好像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而后垂下了眼眸。轻轻伸手,落在安小猫头顶,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开口:“对不起,应该是我要说这句话,是我没有能力,只能看着你被欺负。两次,好像都是因为我,反倒让你受到伤害了,对不起。”
“不能怪你……”安小猫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韩慕,“他好像发烧了,直接送去医院吧,不然我妈和宝宝贝贝回来看见他,会很麻烦。”
蓝洛点头,打了电话,而后看着安小猫唇角的淡红痕迹,抬手,轻轻替她擦去,“你是不是喜欢韩慕?”
“不喜欢,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安小猫回答的干脆,却也有些底气不足,不过对于蓝洛来说,真的够了。“等我。”
蓝洛站起身,指尖抚过她的鬓角。捻着她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动作极其轻,“小猫,等我能和韩慕比肩的时候,你一定要选我,好不好?”
“选你?”
安小猫没有反应过来,蓝洛就已经退后,极快的推门而出。看着蓝洛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神迷惘的落在韩慕身上,若是他清醒着,恐怕,又要闹事了吧?蓝洛……韩慕昏迷了一夜,八点钟左右退了烧,十点钟左右由昏迷转为沉睡,至于……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安小猫就不知道了。掀开身上的被子,窗子半开着,窗沿散落了一些烟灰。都是蓝白两色的装饰,掀开窗帘,安小猫伸手去接落在手心的银杏树叶。这里是二楼,医院一进门院子里就有一棵百年银杏,而这个病房的窗子,恰好就对着那棵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