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猫到段雅家门口的时候,也正好看到她推开门出来,一身干练的长衣长裤,外套的袖子被松松挽起一半。抬起头看向安小猫,段雅自然的走过来,拉开了车门:“这段时间,甜甜屋和公司那边都不见你,我还以为你离开韩城去哪儿了呢。”
“找到工作了?”
安小猫浅浅的抿唇,听着段雅的抱怨,侧头,“我在一个朋友家住了一段时间,宝宝送到……我哥那里去了,贝贝那边出了一点儿意外。”
听着安小猫的话,段雅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惊愕,只是十足的好奇:“原来沐影真是你亲生哥哥?”
这一次,惊讶的变成安小猫了。她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扭头看她:“雅雅,你怎么知道沐影是我哥的事情?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
“我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得知的。”
段雅轻咳了一声,“我和沐歌关系还好,在沐影家里看到安宝宝了,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话头一转,段雅看着她,定住了眼神。安小猫被她看的不自然,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和我其实关系不大,只不过,你是怎么和沐歌认识的?”
怎么和沐歌认识?段雅眨了眨眼,她很想说是因为沐影,实话也是如此。可是看着安小猫的眼睛,她却有些不想开口。算了……如果说是沐影,那十成十又要解释那次醉酒的事情,着实丢脸。变幻了一下脸色,段雅慢慢的别开头,看向窗外的景致:“小猫,我们回以前的学校看看怎么样?”
“小学?”
安小猫看了一眼段雅看的方向,微微一愣。对于小学,她几乎都没什么记忆了。段雅点头,伸手托腮:“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个城市那么大,生活了十几年了,记忆深刻一点的地方除了家,竟然少的可怜。”
既然都到了这里了,而且又是周末,学校无人,安小猫也就点头。和门卫对了几个老师的名字,当年执教的老师,竟然还有几个还留在学校里。听到熟悉的名字,门卫也就只有点头,打开门让她们进去。记忆里很大的学校,现在看起来忽然就小了。轻车熟路的上楼。长长的走廊,透过窗,看到教室里的桌椅,最后排的黑板。“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回忆的地方了,当初的同学,现在都已经记不得几个了。”
段雅有些失望的看了一圈,而后跟着安小猫从另一边下楼,绕到人工湖那边。捧书的雕塑后,乱七八糟的刻痕,段雅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好像被覆盖掉了,而且我也记不得当时写的什么东西了……”“我对小学的印象,恐怕只有课本了。当时一个班人很多,而且两年一分班,我到毕业都认不齐人。”
安小猫转了一圈视线,而后收敛回目光。段雅抬起头,看树影间穿过的阳光,忽然开口:“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是要约你出来一趟的。小猫,我们是不是,也开始渐行渐远了?”
“渐行渐远?”
怎么会?安小猫踏前一步,站到段雅旁边,和她一般把手撑在一米高的扶手上,俯下身去。她一侧头,就可以看见段雅脸上的惘然表情,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却努力扯起一个微笑:“我们就这样,有空则聚,无事则散,不好吗?”
“很久没见面,我都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好了,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是能和你分享的,却很少。”
段雅也勉强着笑了一下,而后驱散了两人间刚刚的凝滞气氛。段雅舒展了一下手臂,而后看向安小猫:“走吧,和你去医院看安阿姨。”
点头,在安晴病房里呆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段雅离开,安小猫还是愣愣的看着窗外,手里拿着半杯水。安晴看着这样的安小猫,也有些不明,想了想,开口道:“今天沐影那孩子来说,让你今天晚上带着宝宝贝贝去沐家吃一顿饭。”
“妈。”
安小猫放下手里的杯子,等安晴说完了以后,走到床头坐下。语气有些低,“我不想去,为什么沐老一定要认回我?我可不相信那么多年没见,我对他都没有多少因血缘关系产生的父女之情,他对我会有么?”
低下头,微微咬着唇:“他分明就还是在打你的主意,可是又搞不定金佳人,妈,这算什么!”
听着安小猫语气里的不平,安晴却依旧是浅浅的笑,没有打断。等安小猫伸手,握住她手掌的时候,安晴轻轻的拊掌,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好了,不管怎么样,沐老总不会害你,而且你要和沐影好好相处啊,那孩子……”那孩子,是她一直亏欠的。沐影在她眼里,和二十几年前的样子变了,可是内里却还是一样的。还是那个腼腆,乖巧听话的男孩子,是她的儿子。“我知道。”
安小猫听到安晴说起沐影的名字,点头,眼中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沐家有沐影在,她去一趟哥哥从小生活的地方看一看,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到时候还要见到金佳人,恐怕又免不了尴尬了。说实话,安小猫是不想去的。可是,一想起沐老几乎固执的坚持,也只能叹了一声。夜色沉下的时候,城市的霓虹也开始点亮,比起白天的喧嚣,夜里,则是不眠的沉静。黑色的剪影重叠在一起,由着光,折射出各种明暗。“刷,呼——”摇下车窗,风灌进来,微微掀起衣领和发丝。头脑里的混沌清明了一些,安小猫呵气,慢慢合上眼睛,又慢慢睁开。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各种招牌,没来得及辨认名字,就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晚上很冷,别一直开着窗子吹风。”
很轻的语气,韩慕牵紧了安小猫的手。转头,看着他几乎完美的脸部线条,安小猫摇上了车窗:“我去沐家,你为什么也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