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迷迷糊糊中川上济听到人声。 “手术很成功,已度过危险期。内脏没有受损。全身三处轻微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
是在说他么?啧,听上去好惨呢。 淡淡的酒精味,身下触感柔软,很明显他躺在病房里。接着川上济听到了脚步声,其中一个交谈者出去了,应该是医生。 “我知道你醒了。”
另一个留下的人开口说。 川上济放弃了装睡的举动。他睁开眼睛,冷漠地看向站在他床边的那个人。 黑发,蓝色眼睛,看上去三十岁出头,长相老成,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能看出曾经很深。 川上济没说话,抬起没有输液的手摸向自己的领口,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被换了套病号服,脖颈上挂着的U盘已被这帮人拿走了,脸上的易容也被卸去。除了灰色的头发染成黑色,川上济是以自己原本的面目应对这些人。 川上济一开始就没打算毫无破绽。 因此,他甚至没让贝尔摩德给他易容,而是自己用“粗劣”的手法,把脸和那名情报人员画得七分相似。 有时候,疑点越多,反而越能得到他们的信任。试探肯定会有,但这帮人自然会用聪明才智为他为什么易容脑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你现在很安全。”
那名黑发男人慢慢地说,“那个组织的人会从大海里打捞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来。”
“你们动作还挺快。”
川上济挖苦道,“像和那个组织串通好似的。”
同样,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往往不会怀疑。川上济要做的,不是获取他们的信任,而是让他们来千万百计地获取川上济的信任。 在他们回过味来,并怀疑他为什么受伤不重之前。川上济恶人先告状,诘问这帮人动作为什么这么快。 “U盘的信息四十八小时后会自动销毁。”
没等男人回答,川上济自说自话,“暴力开启也会如此,密码只有我知道。”
“你在怀疑我们?”
“我暴露了,你们的人说不定有鬼。”
川上济冷冷地说,“在说清楚这件事前,我不会交代任何事情。”
先说明U盘有密码,表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又一副满怀疑虑戒备重重的样子,川上济可谓是把这帮人的胃口吊足了。 “你先休息吧。”
那名男人也没强求。他走出病房。 川上济透过窗户,看着那个人关上门,沿着走廊离去。 他挣扎着坐起身,伤口在身侧,被扯了一下。川上济轻轻吸了口气,顿时感觉到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麻药的效果快过去了。 他已经深入敌方据点——虽然方式有点惨。下一步,该等着贝尔摩德他们出动了。 ------------------------------------- “他不信任我们,恩佐。”
黑发男人说。 “正常,”名为恩佐的男人回答,他坐在办公桌前,没有抬头,“现在这个情况,谁都说不清楚,拉斐尔。”
“红酒失联了。”
红酒指的就是科涅克——虽然按分类,科涅克其实是白兰地,这个代号的目的是混淆视听。 恩佐点了点头,一时气氛有些沉重。 “那名情报人员是红酒自己策反并发展的下线。”
拉斐尔继续说,“我们接过头,但没见过面,现在……在红酒失联的情况下,无法确定他是否可信。”
“那份情报有多重要?”
“红酒说会是我们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那名情报人员叫什么?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我与他谈谈。”
………… 两个小时后,恩佐和拉斐尔走进川上济的病房,他们搬来两张椅子,坐在川上济床前。 面色白得吓人的情报人员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板假寐,听到他们的动静,睁开眼睛。 “你的伤最好躺下来静养,阿兰。”
“多谢关心。”
川上济说。 “听着,阿兰。”
恩佐缓慢组织着措辞,“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也一直是同条战线的战友……” “别说这些虚的,我怎么暴露的?”
川上济暴躁地问。 “我们失去了科涅克的消息。”
感受到了对方的烦躁,恩佐直截了当。 情报人员盯着他们两人:“科涅克吗?我不认识,或许你们可以多说几个酒名试探一下?”
“我知道是他一手从组织里保下你。”
像是没有听到川上济的挑衅,恩佐继续说,“短时间内,我无法取得你的信任。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们解密这份资料的时间越长,组织能应对我们的时间就越长。”
“而且,如果我们是那个组织的人,根本不会救你。”
一旁的拉斐尔补充道。 “那还真不一定。”
川上济咳嗽一声,“根据这个U盘里的情报,你们能够推测出我的上线在组织里的大致职位……我不能害他。”
“如果你需要。”
恩佐疲倦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们可以给你看科涅克的资料,以及他……失联的证据。”
川上济点点头。 拉斐尔递过来一个文件袋。川上济接过来,把缠绕的封线打开,将资料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这些人对他也有保留,但川上济现在知道了科涅克的真名,以及他潜入组织卧底的时间。 “其实具体密码,我也不知道。”
川上济放回文件,实话实说。 “什么?”
“这个U盘是我的上线直接交给我的。”
川上济一边编撰着假话,一边拖延时间,“他说密码是他真名的中间名,加上他的入职编号的后三位,和他……老家的门牌号前两位。 “啊,还没完,还有他和你们第三次接头地点的座位号。”
恩佐点点头:“谢谢,我们会铭记你的贡献,阿兰。”
他向拉斐尔交代了几句,后者站起身,匆匆忙忙地离去。 红酒的老家门牌号要先查,以及他们的第三次接头地点,那时候还没有阿兰这个中间人。那好像是一家中餐馆—— 十分钟后,病房里的灯暗了下来。 恩佐警觉地站起身。 坐在床上的情报人员反应极大,他一把拔下右手的输液管,试图下床,面容因惊惧而扭曲。 “是他们。”
川上济颤抖着说,“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