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喊道。 高顶面包车猛地加足马力,为了避开地上昏迷的学生,有一半的车轮不得不扎入树林。风见裕也死死把住方向盘,在剧烈的颠簸中,他不禁咬破自己的嘴唇。 颠簸不只是因为路面不平,还是因为压过了地上敌人或同伴的残肢。 这时候,车上的同伴早就在烟雾弹的掩护中下车。风见裕也适当地放慢速度,在同伴全部下车后他猛地把车头一摆,用车身遮住狙击手的视线。 他们公安彻底扭转了形式。 “降谷先生,计划第一步完成了。”
风见裕也气喘吁吁,他发现冷汗已经浸满全身。 透过防弹玻璃窗,风见裕也看着组织的外围成员节节败退,但偶尔会有鬼魅般的子弹从远处打来,精准地命中公安的人—— 因为烟雾干扰和高形面包车的遮挡,那人一般只能打中枝干。 “那名狙击手还没放弃。”
风见裕也向自己的上司汇报道,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但是,我怎么觉得,那个组织的人在放水?”
………… 连风见裕也都能看出在放水,安室透扯出一丝苦笑。 他们和组织不一样。无论什么情况,安室透和他的同僚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失去生命——特别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因此哪怕明知道这是陷阱,在收到风见裕也的联络后,安室透依旧安排了这次救援:他不会奢望组织有底线,如果公安的人不来,被当成诱饵的学生们都会死。 “水来土掩,先对受害者进行营救。我们安排的人是堵不到那名狙击手的。”
安室透说道,“争分夺秒地撤离,同时别忘了检验一下受害者的脸。”
“是!”
联系告一段,安室透落疯狂思考着组织究竟要干什么,他在心底列出一系列勉强靠谱的对策。 可没过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安室透秒接了通讯,他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此次的任务目标正在那个方向。为了成功参与公安的这次行动,他特意接了一个相关的任务。 而根据安室透的推断…… 大厦顶端狙击手的撤离路线也大概是那个方向。 “波本,你在哪里?”
通讯里库拉索问道。 “任务目标的路线变了,当然,你没有事先预测出来也很正常。我们原先的计划需要改动,我把新的接头地点发给你。”
波本对库拉索的质疑不屑一顾,语调中的阴阳怪气一如既往。 自从他那次失态地跑去找身份暴露的苏格兰后,就被迫和朗姆的得力属下库拉索成为搭档。 但是输人不输阵,安室透依旧维持着神秘主义者的面具,他对待库拉索的态度从没好过,顶多看在朗姆的份上给库拉索点面子。 “行。”
库拉索回答。 “而且……琴酒那边是在和条子街头火拼?看上去有点掉价啊。”
安室透用波本的语气讽刺道。 库拉索没回答他,直接挂断通讯。 安室透同样收起手机,继续快步往前走。他知道自己借着任务机会跑到行动组与曰本公安火拼现场附近的事瞒不过朗姆,干脆大大方方地提出来,顺便试探一番库拉索。 得加快进度……和库拉索会合后,他就没办法再指挥风见那边了。安室透眯起眼睛,他快速编辑短信,发给风见裕也。 前面是岔道口,大路边有一条小巷,安室透没怎么犹豫就选定了更适合组织成员波本的哪条。 小巷很潮湿,污水浸泡着苔藓,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是安室透和一个穿着雾蓝色卫衣,戴着兜帽的人狭路相逢,那人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吉他包。 是……行动组撤离的狙击手! 安室透整个人都绷紧了。 根据他以己度人的猜想,之前在大厦上进行狙击的组织成员最大可能会通过这条路线撤离——但也只是安室透的猜想,带有极大的主观意味。因此安室透选择这条道路有很大碰运气的成分。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 他思路和他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安室透想。 那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安室透,微微抬头,一双蓝色的猫眼就从兜帽中露了出来,带着种无机质的冷漠,像是冻结的冰。 【波本?】 安室透读懂了对方的口型,很明显,狙击手认出了他这位情报组的同僚。 【苏格兰。】 波本无声地点点头,用口型回敬了苏格兰的问候。 这位金发深肤的青年挂起神秘主义者的微笑,笑容里还带着中被当面叫出代号的不悦。 然后,这两人就像不期而遇的大型食肉动物般,炸着毛小心翼翼地擦肩而过。 安室透一直在往前走,他的脚步迅捷而无声,微笑也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看见已被他潜意识里判了死刑的好友重新出现的惊愕。 事实上,安室透感觉压在自己心头上的冰融化成几乎可以把他溺毙的水。 因为,苏格兰看向他的神情是完全陌生的。 ………… 苏格兰向撤离地点走去。 原来零还会这样看他——不,那不是零,而是波本。 之前再怎么伪装,零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只有他能品味到的暖意的,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了,竭力隐藏也会留下影子。 但是现在,那股暖意消失了。 波本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和看着任何一位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时都一样,虚情假意的客套中带着细致入微的冷峭。 这让苏格兰不禁松了口气,甚至理智上感到许些开心: 他应该对自己的幼驯染多点信心的。安室透果然不会因为他露出马脚,倒是他差点拖累到零。 想到这里,苏格兰不经意地回头。 安室透的身影已经完全脱离他的视线了。但苏格兰知道对方捕捉到了他的手势:只有他们和在警校里的那些好友才能看懂的手势。 苏格兰只向波本传递了两个单词: 【危险】以及【我】。 翻译过来只有一个意思:现在的我很危险。 ………… 风见裕也收到了他上司发来的短信,他迅速将短信上的信息看了一遍。犹豫了几秒,然后下定决心: “大家小心,受害者中很有可能有那个组织留下来的潜伏者。”
风见裕也在通讯频道里吩咐道,“拿好枪,仔细检查受害者的脸,若有异动直接击毙。”
若真有伪装者留下来,距离其最近的警察肯定是最危险的。而风见裕也不是那种把危险的事留给别人,自己坐在车上安稳的人。 于是他也下了车,犹豫了一会儿,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走去。